我的故事發生之前,在上海發生一件極其著名黑吃黑的故事。
1933年12月1日,日軍跌蹄已占領了東北,日本的企圖遠非如此。山田雄夫為統轄玄洋社,統領一隊身穿和服、挎日本刀的浪人低調潛入上海,追尋大清王朝遺失一批價值連城寶藏。
農歷七月十四,鬼節,午夜十分。劍光閃閃的晚,注定是不詳之夜。
法租界梧桐路一座中式庭院里,紅木大門正緩緩開啟,燈火如繁星點點,巨木參天,奇花異草在身邊掠過。山田雄夫走在其中,如夢似幻,仿佛走在森森中,又像走在童話里。穿過一片園,然后拐上了一條長長的斜路,維多利亞進代建筑風格三層樓開始若隱若現,樓前是一處噴水池。宏偉壯觀。它主方正正矗立在那里,金碧輝煌,恢弘大氣,美輪美換,當山田雄夫看見它時,心飛翔了起來。他在中國從沒有見到如美的私宅,它矗立上海城區是如此孤獨,在平凡的大地上是如此華麗。
然而就是這奢華林園,蒙面浪人已潛入院內,并把所有的門口都堵守得嚴嚴實實,任何院內之人都插翅難飛。
看家護院的人與蒙面浪人展開冷兵器的博殺,正是‘風高黑月夜,正是殺人放火天’。
愛新覺羅.納明珠格格,大清一位嫡系格格,正靜靜地坐在她的房間里聽那樓下殺戮之聲。那一聲聲絕望的感叫,那刀砍在人身體上的沉悶的響聲。她太清楚這一切了,這就是人殺戮的聲音,是不斷欲望不斷輪回的永恒,她當然知道這最后一動是遲早的,她是大清王朝的女人,終不能壽終正寢,所以她對這遲早要到來的劫難異常冷靜。
此時,她剛剛撕心裂肺,用盡全部力量分娩出一個新生命,有人說,孩子的第一聲啼聲是世間最美的音樂,而這個小孩的苦難卻是從第一聲啼哭就開始了。
納蘭明珠掙扎坐在了銅鏡前。在幽靜而溫暖的燭光下,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坐在鏡前了。她是那么的美,美艷絕倫,蓋世無雙,曾被那些英俊的皇子們所愛慕著并且追逐著。但是轉瞬之間,大清王朝崩塌,她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和愛情就大清崩塌而變得脆弱。她想用生命去殉葬大清的恩德,但是她不能夠選擇人生,她要用全部的生命去守護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是最后一次,納蘭明珠為自己梳頭,她拒絕了想要幫助她的宮女嬤嬤,她說這一次,讓我自己來,她要自己為自己送行。她精心地為自己梳著頭,為自已梳起了大清帝國最尊貴的發式,戴上朝冠,頂皆上銜紅寶石,鏤金三層,飾東珠十,每孔雀飾東珠七,簪插翠簪、鳳釵、金扁方、寶石頭花、珍珠頭箍及下垂流蘇,配上牡丹花和鳳凰花‘丹鳳朝陽雍容華貴。她在鏡中知道自己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子,此時雖是落難的鳳凰,但她要以最’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姿態成為永恒。
此時從樓下大廳已遍布著刀聲和喊殺聲,到處是腥風血雨,到處是搏擊和掙扎。已經是那種真正的四面楚歌。納蘭明珠深笑她的生命到了此處,便是真正陷入了腹背愛敵、孤立無援的境地了,那才是真正的未日來臨。
銅鏡中的納蘭明珠依然是尊貴的。自己剛剛當上母親,蒼白和疲累,但是她依然美麗,這一點她知道。她需要這份美麗,她希望美麗是能和死亡連接在一起的,對死亡來說,美麗無疑很重要。
納蘭明珠開始更衣,她在選擇身穿蟒袍朝服,服繡海龍緣,其文為龍紋五爪服飾的時候,逼近樓梯的密集打斗聲傳來。他們正狂風般地撲向她。她知道他們蒙面浪人不僅僅要抓住她,還要她的秘密。然而,納蘭明珠依然在耐心地選擇著她的衣裙,這一次她要精心,就同生是偉大的*的,死亦是偉大而鄭重的,她當然要面對一個無比美麗雍容的自己。這一次納蘭明珠為自己選擇一身清宮正裝,恍若圣母。
她翻掉了銅鏡,她此生不再照人世間的鏡子。
房間都點燃紅燭,身邊的宮女都每人手執紅燭靜靜站佇一旁。她們在等待著那些正一步步逼近的滿臉殺氣的浪人。
納蘭明珠走到兒童房前,已經清洗干凈小格格被包裹在一層柔軟的金色綢緞里,像極了肉肉蠶蛹,粉紅色的小格格已經停止了哭泣,睜大眼睛打望著這個陌生世界。與另一個小孩頭挨頭熟睡,枕上開放著四只大大的蝴蝶結,根本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狂風暴雨般事情。
五分鐘前,嬤嬤們謙卑掀開簾子,攙扶著納蘭明珠走進房間,納蘭明珠格格望著那爺兒子年少稚嫩的面孔,氣氛凝重而又緊張,恰好一只黑貓從窗口走過,納蘭明珠格格瞥見,揚手將茶碗砸過去,黑貓“喵”的一聲竄走。
納蘭明珠冷冷開口:“去看看,有沒有人偷聽。現在已不是大清王朝,現在一舉一動都要小心。”
嬤嬤們都是明白主子心思,明白此時該行禮退下,話也不敢多說一句,默然退出。
納蘭明珠犀利目光盯著州那爺唯一兒子問:“如果今天你要和小格格妹妹分開了,家和國如何選擇?”
那爺兒子倔強地說:“沒有國哪有家,沒有天哪有地。不管格格妹妹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不讓她受傷。”
納蘭明珠仔細品了品這句話,笑笑:“好個主次分明,含而不露有禮有節,有情有義,本宮賭你會把小格格妹妹照顧好。”
那爺兒隱約感覺到大劫已來,緩緩下跪,一犟到底:“求格格不要把小格格妹妹送走,我會好好保護她的,求格格成全。”
納蘭明珠死死盯著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具亂滾,房間外的嬤嬤全趴在地上,“格格息怒,格格饒命。”
那爺兒依然紋絲不動,格格終于面露笑容:“你們那家滿門忠烈,你將來也是義薄云天好男兒,18年后是一條好漢!記住你今天的話。當你明天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改變,保持你的初衷,等待機會。記住,繁華易筑不易守!”
那爺兒被涌入的嬤嬤們架入胳膊喂下安眠藥,他在拼命掙扎,嘴里喊叫:“不要讓小格格妹妹走。”
藥效果然很快,隨后又喂了小格格,現在他倆如何搖晃也不會睡來。
四位待女嬤嬤哭著求明珠格格趕快走,納蘭明珠格格氣勢如云:“命也。秋菊你領著那爺兒子速找洪門王亞奄,他曾受我一些恩惠,我想他能收留這個孩子。”
納蘭明珠的目光悠悠在她手腕上一蕩,腕上帶著一串翡翠珠纏絲赤金蓮花鐲子,悠悠道來:“這一對鐲子,曾是圣祖老佛爺傳來來寶貝,是件極稀罕的貢品,真真罕見。一串碧綠翡翠顆顆一般大小,通透溫潤不說,更難得是沒有半點雜色。赤金纏花絲葉護著珠子周身,寓意著以金護身。一件送給那爺兒,一件將來小格格長大了,就送給她。”
她在男孩的身上放了一對鐲子,并附上一張信箋,上面是清秀的蠅頭小楷:
那爺之子,大清命脈。
納蘭明珠格格抱起襁褓的女兒,女兒是她和附馬所生,為了復辟大清王朝,她做為轉移巨額黃金和古董核心人,她只身帶著四個女仆來到上海,在那爺家藏住著。誰知走了風聲,江湖幫派和英法日及國民政府都磨刀霍霍想要獨吞這批富可敵國的財富!
納蘭明珠憐愛的望中懷中小格格,狠心交給其中一叫青櫻嬤嬤,“快走,走得越遠越好,離開上海,不要再回來。他們敢下那么大的本錢敢殺我,無非是為了這批寶藏,這是我大中華之寶,休得外人搶得,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青櫻嬤嬤深深叩首,抱著小女嬰,從窗一躍而出。
就這樣,男孩子6歲,小格格剛出生,在蒙面浪人來臨之前消失無影無蹤。
殺戮似乎已停止。
山田雄夫登階步入寬闊、高聳的中央大廳,豪華的氣派更加令人傾倒。室內家具及、窗、隔扇均以紫檀木雕刻裝飾,氣派而典雅;巨大華美的吊燈一枝枝呈倒寶塔狀,金光璀璨地從三樓頂棚垂下,它們將房間照得燈火通明,吊燈的每個棱鏡上都鑲著不同的珠寶,每一縷光都發出不同的色彩,光線閃耀著美艷的烈焰。
地板全是奢華百年紅木鋪展,大塊厚重的猩紅色波斯手工毛毯逶蜒沿旋轉的樓梯伸延而上;大廳兩側擺放著巨型鍍金沙發,這是納蘭格格每天坐這里發號施令。
在這個午夜,大廳中所有的燈人全部打開,有如宮殿般金碧輝煌,讓人嘆為為觀止。
“那爺是栽到你們手里了吧?
你們浪人已在我東北肆意妄為,這不是紫禁城,上海天還晴朗著!在這里也還有沒有規矩?這是唱哪一出戲?要逼宮嗎?你們想要謀害大清皇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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