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后面追兵并沒追上來,難道那綿堂太能打架,對方打怕了,不像呀。
我感到天旋地轉、心慌意亂,不得不扶著巖石嘔著胃液,邊咒語:“天譴的,劈叉你。”我有心給他模仿一個被雷擊的聲音。
他笑瞇瞇指著下面漂蕩在江邊的竹筏,竹筏在流速江上搖搖晃晃。我只管瞪著他,我無法不瞠目結舌地瞪著他,“這?這就就是你說的退路?借您的話,我這趟是出門是陪太子讀書吧。”
他瞄了瞄我,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上竹筏,順著江水走勢就到村上,能回院里。”
他詭意笑著,我心生恐怖,因為他露出主這類笑容的時候屬于壞事要發生,他利索砍下幾張香蕉葉,累疊一起像一張大毛厚毯。遠遠處暗明暗現的發現有追兵。
于是我連多待一秒也覺得是個磨難,只剩下一個字:逃。
我很猶疑,這種猶豫很短暫,因為那綿常和我前后相偎坐在香蕉葉上,像是坐是滑梯,管它頭破水血筋斷折磨往坎下沖,就著六十多度的陡坡往下滑,一路絕塵而下,100多米!速度快到你甚至無法去感受暈眩,而只擔心會在什么地方撞碎,顯然,這方面,那綿堂是一把好掌舵者,這個瘋子興奮如原始人叫“嗚”。
幸虧屁股沒有磨沒,完好如初。
我罵著以掩飾我的驚訝與欽佩,“你以為你是趙子龍呀,七進七出沖當陽之道,這么快速度會死人的,幸好沒事。”
他輕笑,“好玩吧,你笑起很美的。”
我不會水是嚴重的問題,我們到達江邊,他就早早就跳上竹筏,在搖搖晃晃的竹筏上,他如在平地,他早就留有一手,雙手抱腰在“賊船”上,“剛才誰說,我那綿堂濫殺無辜、落井下石、魚肉百姓、脅迫同胞姐妹?
我對他說:“你是故意的吧,早有預謀搭起這一出戲?”
他欲蓋彌彰,“來吧,讓你瞧瞧中國大好河山,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他把繩索在身上纏了兩圈,砍掉牽連的石頭的繩子,然后“賊船”像被狂風卷斷的斷線風箏一樣駛離了江岸,一瀉千里。在這樣天旋地轉的世界中,我只好緊緊的抓住這個瘋子,呆望著榕樹遠成一個遠影;那綿常也緊緊牽扯住我。
隆隆隆!三聲巨響!
我尋聲而去,巨大聲響來自于剛納蘭格格所處的榕樹位置,出現一片淡淡的紅光出榕樹的樹梢上
我的心莫名其秒的痛,抽搐。
我愣了一下,遠望,眼看那片紅光愈來愈亮,正是剛才我們跟納蘭格格呆在的那片樹林,黑暗的天空先是變成粉紅色,繼而轉為深紅,突然,樹頂上方一條巨大的火舌高高騰空向空中。
誰要燒死他們?!
那邊的天空是一片可怕的血紅色,大團大團的渦狀黑煙盤旋升起,形成洶涌的云濤在火焰上空翻騰,黑煙濃濃涌出,無數蝙蝠沖出樹梢,四處亂竄,發出尖銳叫聲,不寒而栗!
誰要燒死他們?好像地獄里所有的魔鬼都在我耳際發出凄婉的尖叫,好像火焰就在我的血液里亂竄。
“納蘭格格,他們——”我驚呼。
但是。
我現在已確定那綿堂一定是來玩的,因為這個瘋子望著那把直破云天大火,豪興大發,一段京劇:
“怒發中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臣子恨,何時滅門?駕長車,踏跛賀蘭山缺。壯志負餐吸虜肉,笑變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看前面,黑洞洞,待俺下前去,殺他個干干凈凈。”
句子空白得,以“阿呀呀”的京調自己伴奏。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火光處,火光映著那張平和恬淡的臉,映著冷靜與瘋狂,映著傷逝與悲憫。我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對待死人的人,對活人卻漫不經心。
震破耳破的爆炸聲不斷,世界變成了巨響充斥,火焰肆虐、大地顫栗的煉獄,火光像箭一般向空中噴射,然后又穿過大團煙去徐徐落下。
這天晚上,一輪明月,穿去而過,此輪月亮,染上血色一般的火焰,分外妖嬈。
竹筏終于卡在村上路口卡停,遭癆瘟的竹筏已經快散架了,我也累得一句話要分幾瓣說:“爽了吧....那少爺,你....敢說不是去....玩....的?”
他本是扶著我,現在一個松手,這一松就讓我一個重心摔在地上,他讓我跪在在地上,并排和他一并跪著,對著火焰沖天榕樹方向,按著我的頭,雙膝下跪下,姿勢很怪只有對自己祖上才會行如此大禮,正正經經,用足了勁,像正經孝子,大叩了三下。
“鬼扯,你跪拜要拉著我做什么?”
他沒回我,扶著我,難得一臉正經:“走,帶你回家。”
七月已經過去,現在在八月,雖然是下午七點過后,太陽仍然像一個織熱的的火球,熱氣并沒有減弱多少。
我拿了一塊肥皂,一條大毛巾,潛出房間,來到小密林。
通過這幾年跟這幾只窮兇極惡的狼狗做斗爭,如何成功繞開它們,我還是經驗滴。這個秘密只有鬼哥知道。
我從睡鋪下低拉出兩條兔腳,那是鬼哥平常上山打柴時隨手獵回來的野味,沒有上供給院嬤嬤,自已風干后保存下的口糧,加上我偶爾不好意思“借”了些院長嬤嬤安眠藥,制作野味時一起混合一起,美其名日“迷之兔腳”,它是專供給幾只狼狗的。
為了討好幾只狼狗,我跟鬼哥沒有少偷偷給它們喂食,跟它們也算是“過命朋友”,特別這么棒的野味,友誼長存!
夏日炎炎,睡覺好時光。
我跟鬼哥偷偷轉到院內小樹林里,用極其類似狗叫的聲音發出,果其不然,我們的好“兄弟”狼狗搖著尾巴殷殷切切望著我們,仿佛一切約定好,鬼哥大方丟了幾條“迷之兔腳”給它們,它們也像窮光蛋孤兒一樣饑不擇食。
10分鐘之后,這幾個“兄弟”在美味中昏昏欲睡了。
再過3分鐘后,像豬一樣暈睡。
我踩著鬼哥的肩膀爬上院后一棵粗狀大樹,鬼哥順勢也要跟著上來,他在延伸到外墻的大樹技上扣系著粗繩索,他要像往常一樣準備出發。我拍下他的肩,他回頭望著愜意靠在樹干上的我:
是的,今天我又溜到外面洗澡。
鬼哥皺眉,我低聲跟他說出我的決定。
果其不然,他陰森森黑著臉,咬牙切齒扶住我雙肩:“一,不要停留太久,有事就吹哨,二,遇到危險時候,記得馬上回來。知道不!”
“好煩鬼哥,我去去就回,又死不回來!”
沒有等我說完“死”字,他就捂著我的嘴,急急低吼:“呸呸呸,童言無忌,大吉大利,觀音保護九九,保佑,保佑。”
我好笑的望著這個老實巴交的鬼哥,一聲“走了”,我就緊緊抓住繩索,身體向前傾,騰空雙腳,延著樹枝搖搖晃晃急速的沖出去,樹枝的未端引我到落腳點,恰恰好是院外草地上。
“咚”我跳下來,太高了,屁股還是重重吻了一下地上。
好痛,我痛得嘶牙裂嘴。手撐著腰,借此徐徐的微風來平息剛才巨痛一摔,內心悄悄哈哈大笑幾聲。
我往東面山那條小河走去。
到山那條小河邊要走很快遠的路。差不多要走上一小時。過了莊稼地還要穿過一片密集的林地。盡管很累,但我還是愿意走這路層。天氣很熱,身上的汗又粘。經過昨天跟那綿堂闖禍,差點小命不保,我急需要安靜安靜,我更想到徹底洗個大澡,而不是在廚房里拖個白鐵澡盆灌點水洗澡。那綿堂跟人渣們正打牌正歡,我借故睡了,他們是不會發覺我的。
走過莊稼地,我開始穿過林地,到過河邊。
四周一股很濃的泥土、苔蘚和地衣的氣味。我不慌不忙,在洗澡前要盡情享受這種自由的樂趣。我本來不能出門洗澡的,因為孤兒院要經過院長嬤嬤同意才能出門,但我敢說他們不會允許我出門;如果那綿堂發現了,我也不在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長時間地舒舒服服在河里洗個澡,即使院長嬤嬤發現,惹她生氣罰款我也值得。
透過前面的樹叢我看到了小河。河上有一條寬大的河堤,河水就象是一個綠色的大游泳池。河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脫掉鞋子,赤著腳,踩著松濕的砂地上吱吱作響,心情舒暢極了。我把外衣褲脫下,和澡巾一起放在河旁的木頭上,只身穿著肚兜和短褲,拿起肥皂,一步步走入水中,水沒到我的腰上。
河水清涼宜人,我完全沉浸在歡樂舒暢的境地里,淘氣不斷用雙手濺起水花。我喜歡用很多肥皂弄成很多的泡沫,先洗衣手臂和胸前,又把頭發也徹底地洗個干凈。差不多游了近半小時,像無拘無束的小魚,自由自在。
這種自由自在是需要勇氣的,當我把這種勇氣推向最鹵莽的限度時感到莫名的興奮,危險而又可怕。我意識到某種有力的,無可名狀的東西藏在我的體內深處,正咄咄逼人地伺機掙脫我的控制。我朝天空大喊:“我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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