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黑翼大人，白羽大人，人已帶到。”鬼澤說。

“退下吧。”黑翼說。

鬼澤和柳蝶各自站在兩位主子身后，偌大的無常殿內，只有他們六人。

“小丫頭，報上名來。”黑翼嚴肅得說著，鬼澤立刻給他磨墨，準備記錄對話和罪行。

靈珠的手心直冒汗，但是感覺到手腕的絲帶，又有了巨大的勇氣。

“小女靈珠，向黑白無常兩位大人問好。”靈珠微微欠身鞠躬，禮貌又客氣的說道。

白羽剪掉一株彼岸花的根枝，說：“倒算是個懂禮數的孩子。靈珠，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靈珠抬起頭看向白羽，語氣堅定得說。

“既然知道，你陽壽未盡，還敢私自前來？”

“正因如此，我在人間犯了錯，希望能及時贖罪，請求大人的原諒。”

“哦？要我們原諒有何用，若是犯了天大的錯，應該去尋求受害人的原諒。”

“恐怕……受害者沒辦法原諒我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受害者。”

“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殺了人……。”

“既然殺了人，為何又說自己是受害者？”

“當時的情況萬不得已，我沒有第二種選擇，我生平從未有過傷害別人的念頭，可是當時，我的姨夫對我施暴，我的表哥杏侵我的姐姐，為了自救和救人，我只好對他們兩個動了殺心。”靈珠不卑不亢得說。

“你是用什么方法殺的人？”

“用我與生俱來的力量……”

“什么力量？”

“我從小到大，我的左手，能碰觸殺人，會致人心臟猝死，我的右手，可以令七天之內死去的人起死回生。”靈珠詳細得解釋道。

“什么！！！”黑翼和白羽同時震驚得看向靈珠。

白羽和黑翼對視一眼，黑翼看得懂白羽的眼神，他在說，我說得沒錯吧，這個丫頭果然很邪門。

“你的力量從何而來？”黑翼說。

“我也不知道，關于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會是我……”靈珠低下頭說。

“那么，你是否用你的力量，復活過人類？”

“是的，去年的田津港大爆炸，我只是想去幫忙，于心不忍，復活了五個已經死去的孩子……”

“田津港的五魂懸案，原來是你做的！”連鬼澤都忍不住震驚得脫口而出。

“對不起，我當時并不懂那么多，我只是看著小孩子可憐。”

黑翼看著靈珠，問：“還有嗎？”

“還有一個男生，叫青云，在市中學生運動會上長跑猝死，引起搔亂，我當時只是覺得，一個大好青年就這樣死去太惋惜了，便復活了他。”

黑翼一臉凝重，說：“靈珠，你知不知道，在人間，每個人都有他的命數，若在他人深陷危難之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人死復生，是逆天改命，違背整個三界運轉的規律，這也是重罪。”

“對不起……這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所以立刻前來跟兩位大人領罰。”

水嵐急切道：“人間也有句話說，不知者無罪，靈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并沒有私欲或者想以此求得什么回報。”

黑翼看著靈珠，這個女孩沒有撒謊，雖然她身上邪氣很重，但是眼睛非常清澈干凈。

“你所殺的受害人姓名，報上來。”黑翼說。

“肖猛，肖建國。”

鬼澤快速翻閱著一本黑色的書籍，找到其中一頁，遞給黑翼。

黑翼瀏覽著，皺著眉頭，說：“你說的這兩個人，魂魄都沒有回到陰魂界登記在冊，怎么回事？”

“當時夜隱當著我的面，抓走了姨夫和表哥的靈魂。”

“什么，你是說這件事夜隱也參與了？”白羽有些驚詫。

“具體說來，夜隱并沒有參與殺人的過程，只是我姐姐靈玉把他召喚了過來。”

“你姐姐跟夜隱有關系？”

“說來話長，我姐姐……似乎拜了夜隱為師。”

白羽倒抽一口冷氣，拍桌怒斥道：“水嵐，這么嚴重的事你怎么之前沒有跟我匯報！”

“這件事，也是前不久案發以后，我和時越去了案發現場，穿越回去看到了整個過程，才知道靈玉原來早就跟夜隱認識了。而且，夜隱與靈玉的魂魄進行了捆綁，靈玉還用她們姨媽的靈魂作為獻祭，打開了《禁術》的陰本，這件事，是炎燚他們親眼看到的。”

來這一路上見到各種妖魔鬼怪和面對黑白無常的質問，靈珠都沒有懼怕，但是聽到水嵐這話，靈珠嚇得渾身發冷。

姨媽的死，果然是靈玉一手策劃的，但是獻祭是怎么回事？《禁術》是怎么回事？

白羽和黑翼聽完，全都拍案而起。

“水嵐，你說什么？你說人間再次打開了《禁術》？”

“是的。”

白羽一把扔掉插了一半的花籃，大步走到靈珠面前，直視著靈珠的眼睛，惡狠狠得說：“你老實告訴我，你姐姐靈玉有什么與生俱來的力量？”

“沒……沒有……”靈珠驚恐得說：“我很確定，靈玉沒有什么力量，所以她才那么討厭我恨我，于是她才拜夜隱為師想和我一樣獲得神力，這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其實靈玉心里也很苦，我可以理解她……靈玉她……”

“我不想聽什么姐妹情深互相理解，你告訴我，關于你姐姐手里有《禁術》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剛才水嵐說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禁術》是什么？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嗎？”靈珠也急切得想知道，她也很擔心靈玉的安危。

黑翼聲音冰冷得說：“《禁術》里記載著最快最邪的修煉方法，基本上都是危害其他人的方式來取得靈力，修煉到高階的程度，甚是能上天入地不受約束，不過這種方法的反噬力量也巨大，修為淺的人類，說不定連一兩年都撐不過就被吞噬了，但是若天賦異稟的人去修煉成功，可毀天滅地，后果不堪設想。幾千年來，《禁術》一直被列為一級禁品，一出現會被立刻封印，沒想到失蹤千年的邪書，竟在夜隱那……”

靈珠渾身發抖，靈玉……竟然接觸了這么可怕的東西……

白羽看著靈珠，問道：“你有什么辦法阻止她嗎？”

靈珠搖搖頭，說：“靈玉很倔強，誰的話都不會聽的，她一旦決定的事，就絕不會放棄。”

白羽緊皺眉頭，走來走去，突然，他停下腳步，緊盯著靈珠，靈珠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不由自主得咽了口口水。

“你和你姐姐，是雙胞胎嗎？”

“是的。”

“長得一模一樣？”

“嗯，是。”

“永中有沒有告訴你，你長得像誰？”

“啊？沒有啊，我長得……和誰很像嗎？”

白羽恍然大悟，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永中袒護你的原因……哪怕你真是閻魔轉世，他也舍不得……”

水嵐意識到不對勁，說：“白羽，有什么隱情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白羽看了一眼水嵐，又看了一眼兩人手腕上的紅色絲帶，嘴角一笑，說：“怎么，你喜歡這個丫頭？”

水嵐被問得一愣，隨即堅定得看著白羽，說：“是。”

看到水嵐毫不遲疑得回答，靈珠的心里十分感動。

看到水嵐的表情，白羽就知道，最好不要多說了，只敷衍道：“你師父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不想告訴你們，就隨他去吧。”

白羽抬起手，將食指停在靈珠的眉心中間，一陣微微白光發出，水嵐擔心得說：“白羽，你干嘛？”

“竟然看不到前世……”這個丫頭，竟然不是美姬，只是和美姬長得一模一樣，其實，白羽也只是見過美姬一次而已，但是靈珠沒有前世，真是太奇怪了。

難道是沒有靈魂的物體修煉成精轉世投胎的第一世？這怎么可能，古往今來，這種無靈之物修出靈魄轉世投胎的事情，只在神話傳說中有過。人類社會幾千年來都沒有出現一個……

太奇怪了，這個女孩，還有她姐姐，連夜隱都摻和進來了，這個事情絕對不簡單，再告訴他整個事件與閻魔無關，白羽是絕對不相信的。

“靈珠，你知不知道閻魔？”

靈珠搖搖頭，說：“只是聽你們的對話中一筆帶過，水嵐給我講過一個大概，在這之前并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事情。”

“那么你知不知道，999年的世界末日論和閻魔號稱一千年后會重回人間，其實是有依據的。”

“真的……會有惡魔降世和東方女嬰的出現嗎？”

“很有可能……”白羽盯著靈珠，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說：“但我不能確定，你是哪一個……”

水嵐急切道：“白羽，先不說傳說靠不靠譜靈珠是不是，我們就假設你要拿靈珠和靈玉這樣對標，閻魔怎么也不可能是靈珠啊，靈珠生性善良、性格膽小，怎么可能會是閻魔……靈玉已經打開的《禁術》，夜隱也參與進來，若要說閻魔轉世，行事雷厲風行的靈玉更像吧！”

“但是靈玉沒有任何力量，只是個普通人類，而她，有著完全違背人間的力量……”

“這也不能肯定，靈珠就是閻魔吧，沒有證據，若這樣武斷得下結論，我不能接受！”水嵐擋在靈珠面前。

“呵，真是不知輕重的小鬼，那么水嵐，我問你，若之后，我們發現她真的是閻魔，要對她進行封殺，你會怎么做，與陰魂界為敵嗎？”

水嵐保證道：“靈珠不會的，我會勸說她，我會監督她，有我在，她不會走上邪路的！當然，我也會保護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白羽被水嵐堅定得眼神震到了，水嵐的話里，一半是保證，一半是威脅，青山孤兒院的幾個小鬼對陰魂界大有用處，若真的敵對起來，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永中那個老狐貍，就算沒了隕丹，但畢竟是從前封印閻魔的人，并且也不好對付，于情于理，于仁于義，強行將靈珠按照陰魂界的方式關押觀察都不合適。

就在氣氛僵持之際，黑翼咳嗽了一下，說：“先且不論靈珠是不是閻魔，她殺人和復活人類這兩件事，就不是小事，若想按照陰魂界的方式贖罪，恐怕你的靈魂根本挺不過懲罰就死在了這里。而且，若要審判，必須經過閻羅大人的審判才可以，我們兩個，并不能對這件事有決定權。你的罪行，已經記錄在冊，一會兒，需要拿給閻羅大人過目做主。”

白羽說：“水嵐，你知道千明的爺爺的事情，哪怕是死神隊的高階死神，犯禁一樣要去修羅道接受懲罰，你的小女友，能受得了？”

靈珠咬了咬嘴唇，即使她現在非常忐忑，可是她知道自己前來的目的，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靈珠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說：“白羽大人，我知道師父和你們的關系交好，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大家都很為難，我誠心來認錯，也是希望能得到你的認可，同意我住在青山孤兒院，我做錯的事，我認罰，但是請你……能不能網開一面……”

“我說了，審判的權利不在我。”白羽無情道。

“白羽，你！！！你怎么這么不通情理！！！”水嵐氣憤道。

“水嵐，你生氣也沒有用，在陰魂界，哪怕我和黑翼犯了錯，該怎么受罰怎么受罰，若因為私人關系就開綠燈，以后陰魂界還怎么管理？”白羽義正言辭道。

就在這時，閻羅殿的臺階上，一個聲音響起：“哦？是嗎？白羽，我怎么記得你有件事是共犯，閻羅大人還不知道呢？”

水嵐和靈珠回頭一看，看到葉軫、千明、時越走了上來，說話的人正是千明。

白羽一看到千明，立刻額頭青筋暴跳，就知道自己栽了。

千明等人走到水嵐和靈珠面前，說：“要不是我聽見院子里的動靜，看了看你們，還真不知道靈珠竟然這么勇敢！這種事，兄弟們一起來，好歹多張嘴多個辯論的也有勝算啊！”

千明轉身看向白羽，恭敬得作了一揖，說：“一直以來，我還沒有好好向白羽大人道謝復生和養育之恩，當年我胎死腹中被下葬死了三天，多虧爺爺和白羽大人感念母愛偉大，合力將我死而復生，多年來一直靠您的靈力喂養，茁壯成長身體無恙，爺爺死后受罰被打入修羅道，白羽大人依然能吃著火鍋插著花，晚輩深感再造和養育之恩，一定會報答白羽大人，努力為陰魂界做事……”

白羽嘴角抽搐，氣得冒煙，指著千明抖著手說：“你……你這個死小鬼……你竟然威脅我……”

千明一臉無辜和崇敬，誠懇道：“怎么會呢？晚輩前來表明心意，白羽大人為陰魂界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為了訓練我們五個不成器的小鬼，一個月來日含辛茹苦，吃光了青山孤兒院的點心和師父的桃花釀，當然，這點東西孝敬白羽大人對我們的再造之恩，根本不值一提。晚輩前來，就是擔心您的身體，特地來孝敬您的，葉軫，端上來。”

葉軫端著一個盒子，一臉人畜無害的溫吞微笑，道：“這是千年盛開的天山金蓮，稀有無比，師父說剛才多有冒犯，特地讓我拿來給您補身子，吃了這個，您之前的傷也能立刻好了八成……”

“你……你們……”白羽一臉黑線……

你們就演吧，我怎么就找了你們這幾個小鬼閻王當死神代理，表面恭敬，一個人打個巴掌，一個人給個甜棗，還口口聲聲客客氣氣挑不出毛病，連你師父的面子都做足了，白羽差點要被這幾個小鬼氣厥過去。

鬼澤忍不住偷笑，被黑翼瞪了一眼。

柳蝶趕快接過金蓮，謝道：“多謝永中大人，有心了，我這就拿去給彩花部長制藥，這東西千載難逢，白羽大人吃了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千明立刻說：“是的，另外，這罐冬櫻雪蜜，是我家庭院一顆千年櫻樹所釀，特地囑咐讓我帶過來給柳蝶姐姐嘗嘗，不但喝了美容養顏，做為面膜也可一夜回春，白無常死神隊要管理陰魂界的秩序，各層地獄來回巡視，刀山火海得跑老跑去肯定損傷皮膚，還請柳蝶姐姐笑納。炎燚，端上來。”

炎燚一臉哈巴狗的討好表情，柳蝶不好意思得接過蜜罐，說：“真是謝謝了。”

白羽一臉黑線，這群小鬼，知道閻羅喜歡柳蝶，竟然連柳蝶都賄賂了……千明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懂人情世故了，可惡！！！

連水嵐都被千明的演技折服了，心想也有道理，這個家伙從小在青山公墓做喪葬法事，見多了家長里短人情世故，怎會不懂得洞察人心？平常不茍言笑只不過不屑于做這些，關鍵時刻，還是千明放大招了！

千明難得微笑道：“白羽大人，既然水嵐和靈珠來此，就是誠心接受閻羅大人審判的，這種真心悔過，我相信閻羅大人念此誠意，一定會很感動網開一面的是不是？”

白羽恨不得掐死千明，現在騎虎難下，把柄握在這個小鬼手里，不得不在閻羅面前替靈珠求情了，養了半天，竟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這難道就是人間所說的“坑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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