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蘇慎的父親被彭氏害死,蘇慎的舅公特意請了蘇氏族人、當地官員出面作證。
在一干人證的見證之下,蘇慎的舅公和蘇老爺子立下了一紙契書。
至于后來彭家所謂的給彭氏“補送嫁妝”,別人不知道,他這個既是彭家外甥又是彭家女婿的難道還能不知其中真相?
彭家當時早就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他們抬去蘇家的所謂“嫁妝”,那箱子其實全都輕飄飄的。
說到底,他的那顆心其實早就已經偏的不能再偏。
確實,他接下來想要保下的,正是他那位繼室以及他小兒媳的這兩條命。
他不想把蘇家的產業拱手讓人,也不想讓自己的繼室以及小兒媳婦為蘇慎的娘親和弟妹償命。
蘇老爺子嘴里發苦。
彭氏是他親娘的娘家侄女,若非彭家已經徹底敗落,他爹當年又怎么可能堅決不同意他再娶彭氏女為妻?
要知道他和他娘當年可是沒少為了這事兒和他爹鬧騰。
契書上寫著,如果蘇慎的父親在留下子女之前過世,或者年過二十卻依然未婚無子,那么蘇慎祖母留下的那份嫁妝,蘇慎的舅公就要一點兒不少的全部都從蘇家索要回來。
而如果蘇慎的父親在二十歲之前順利成親生子,那么蘇慎祖母留下的那份嫁妝,蘇老爺子就要在蘇慎父親有了子嗣之后將之全數交予蘇慎的父親繼承。
蘇慎的曾祖母當然不愿意自己兒子簽下這樣的一份契書,她可是也惦記著自己前兒媳婦的這份嫁妝呢。
可蘇慎的舅公卻請動了當時蘇氏一族的族長以及當地知府,有了這兩位的大力支持,蘇慎的舅公最終總算逼得蘇老爺子母子作出了讓步。
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契書,蘇慎的父親才能順利長大,順利娶妻生子。
可這份契書到底不是萬能的,蘇老爺子一個“孝”字壓下來,蘇慎的父親哪里還能堅決討要自己生母的那份嫁妝?
他與蘇老爺子周旋數年,期間無數次斗智斗勇,但蘇老爺子和彭氏卻也還是拖了很多年才把蘇慎親祖母留下的一小部分嫁妝還給了蘇慎的父親。
至于剩下的一大部分,則是早就已經被彭氏一點一點蠶食成了她的所謂“嫁妝”。
蘇老爺子心知,蘇慎對過去的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簡直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那么他此時提起彭氏的嫁妝,很顯然就是為了扎他這個偏心眼兒祖父的心窩子了。
可蘇老爺子又能怎么辦呢?
難道他還能自己親手揭了自己的老底兒不成?
要知道彭氏當初蠶食他發妻的嫁妝,他可是也有在暗中推波助瀾的。
尤其是對蘇慎父親的壓制,這事兒幾乎就是蘇老爺子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怎么不說話?難道我的這個主意不夠好嗎?”蘇慎一臉快意,他盯著蘇老爺子,等著他作出抉擇。
蘇老爺子雙眼通紅,看著就像是一只已經陷入絕境的野獸,他對蘇慎道:“你別忘了你可是沒有任何證據的!難道你說是彭氏婆媳害死了你娘,官府就一定會采信你的證詞不成?”
“我沒這么想啊。”蘇慎眉梢微挑,“你不會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天真的惹人發笑吧?”
“雖然我知道是誰害了我娘,可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證據,所以我并沒有跑去官府告狀。”
“可是告不告狀,和我要不要讓你們血債血償,這兩者之間應該沒啥必然聯系吧?”
“你見過有誰報私仇,居然是和官府辦案一樣,一板一眼追求人證物證俱在的嗎?”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只是單純的報復而已。你不會連這么簡單的事兒都已經看不出來了吧?”
“老邁昏聵到這個地步,你是怎么想到還要繼續當官的呢?”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人貴有自知之明?”
蘇老爺子被蘇慎這連珠炮一樣的嘲諷話語給氣得氣血翻涌,他努力壓下喉頭的一股腥甜,“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你就一口咬定是彭氏婆媳害了你娘?你難道就不怕自己報復錯人,反而讓真兇逍遙法外、逃過一劫?你就不怕自己的沖動、魯莽,會讓你娘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據我所知,當初你把你的那位愛妾扶正時,你那位愛妾的娘家人為了牢牢攀附住蘇家,可是大張旗鼓給她補送了挺多嫁妝的。”
之前蘇慎還在蘇家時,蘇二老爺和蘇三老爺的幾個兒子欺負他,蘇慎寧愿事后被打、被罵、被罰跪,也要每次都狠狠欺負回去。
“那我們就沒得談了。”蘇慎放下茶盞,一臉冷淡的盯著蘇老爺子道:“反正你接下來肯定要說,你也舍不得要你愛妾和小兒媳的命,你不能讓你的孫子孫女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
蘇老爺子無言以對。
這樣的一個人,蘇老爺子一點兒也不懷疑他會豁出一切去報復。
“你娘和你祖母的嫁妝,我可以算上這些年的一應出息,全都退還給你。但蘇家的產業,我不能全都交到你的手里。”
“至于蘇家剩下的三成產業,如果你實在舍不得,你其實也可以選擇把你不成器的小兒子除族不是么?”
蘇慎冷冷看著蘇老爺子,心里是那種“我就知道肯定會這樣”的淡然無波,他輕輕敲了一下桌面,“我勸你還是不要太貪心。”
“血債必須血來償,我娘和她肚子里那個沒能出生的可憐孩子,這兩條人命你們蘇家必須還我。”
別說是田莊、鋪面、宅邸這些可以源源不斷生出錢財的東西了,彭家連值錢一點兒的首飾、布料都沒有舍得補給彭氏。
而他們當初之所以大張旗鼓的搞出這么一副陣仗,為的正是在彭氏一點一點蠶食掉蘇慎親祖母留下的那些嫁妝之后,她的銀錢能夠有個說得過去的出路。
彼時蘇慎的父親年紀還小,蘇慎的舅公既痛心姐姐的英年早逝,同時也十分心疼自己可憐的外甥。
蘇老爺子對蘇慎的最深印象,就是這孩子的兇狠、豁得出去,以及他的那股子睚眥必報的記仇勁兒。
“沒了他這個只會闖禍的不成器的紈绔子,你最最器重的二兒子,以后日子豈不是要好過很多?”
“再說你的那位愛妾和你剩下的兩個兒媳,她們自己不也是有嫁妝產業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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