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命定歸宿
薛閑亭知道這件事已經是三天后了。
他是個孝順孩子,每日晨昏定省沒有一日缺漏過。
高氏一向深居簡出慣了,上京大小各等宴她能推則推,除了到廟里燒香,道觀打醮,真是很少少出門。
但這兩天她每天往外跑,薛閑亭問了才知道是去了淮陽郡主府。
那位淮陽郡主為人如何,薛閑亭有所耳聞,實在不像是個長輩樣子,倒是她的郡馬爺還算是君子。
他仔細想來,他母親以往同淮陽郡主府也并無往來,擔心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所以才問到了高氏面前去。
要給他相看人家選妻子這事兒,高氏一開始的打算是瞞著他。
橫豎有趙盈松過口,等賜婚圣旨拿到手,她也不信薛閑亭不顧廣寧侯府上下幾百口人,真干出抗旨不尊這樣的事,再不濟,趙盈總能勸得動他,說服得了他。
如意算盤打的好,現在卻又改了主意。
他去問,高氏就原原本本說給他聽。
令高氏感到意外的是,他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就那樣面色平靜的走出上房院,走出了侯府。
高氏不放心,派人跟著,知道他是往司隸院尋趙盈之后,反而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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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今日算得上清閑,一大早徐冽悠閑自得的送了兩籠包子過來,她吃著還挺有胃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徐冽更是見她心情不錯,說請她中午到將軍府吃頓飯。
弄得神神秘秘的,趙盈看在他一大清早跑腿的份兒上就答應了他。
書夏掖著手打簾子進門那會兒,她正捧著一本棋譜在翻看,聽見腳步聲頭也沒抬。
丫頭腳步就放的更輕一些,回話時候聲音也壓低了:“世子來了,可沒直接進府,反而叫人來通傳。”
趙盈皺著眉頭把棋譜反手扣在美人榻上:“誰惹了他?”
書夏丫頭說不知道:“回話的小丫頭說,門上當值的婆子瞧著世子神色如常,沒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個犯毛病,兩個犯毛病。
趙盈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夠了。
徐冽回京有日子,好容易老實下來,杜知邑也去了福建,然后就輪到薛閑亭了?
她一天到晚煩心的事情忙不完,這幾個是來給她添堵的?
趙盈的好心情登時散了大半:“去告訴他,這門愛進不進,還等著我出門去迎他呢?”
書夏抿唇,這話倒更像是在賭氣。
可她做奴婢的不好說什么,誒著應了一聲轉頭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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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去三五步,趙盈叫了聲等等。
她好像早猜到會如此,本來就走的極慢,步子也不大,這會兒駐足,又轉過身來:“公主?”
趙盈摸了摸鼻尖,想了片刻,還是翻身下了美人榻。
書夏上前去,半跪在她腳邊,替她穿好繡鞋,才跟著她一塊兒出了門。
見著人那會兒趙盈覺得門上當值的婆子說的的確不錯。
薛閑亭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他就站在后角門的門口,只身一人,身邊連長隨小廝也沒帶。
趙盈四下環顧一圈,卻在長街不遠處的古槐樹后看見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跟蹤?
她擰眉:“有人跟蹤你?”
薛閑亭雷打不動的神情沒變過,也不說話。
趙盈嘖聲,退半步,把門口讓出來:“進不進來?”
他終于動起來,提步進門,又徑直過了趙盈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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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受了氣,而且這氣八成和她有關。
但她近來并沒有——
趙盈靈臺登時清明,朝薛閑亭背影盯去一眼,恍惚間猜到他今日來意。
進了小花廳趙盈就把人都打發了出去,根本連茶都沒打算給他上。
薛閑亭坐在她對面,目光落下的地方……
那地方之前擺的是十幾盆鈴蘭,司隸院剛建成那會兒他送來的,是從他那個別院里精挑細選了十幾盆上好的送過來。
后來花期過去,光禿禿的就剩下個盆,趙盈覺得實在不好看,就叫人挪了出去,打算等到今年鈴蘭盛開的時候再挪回來。
趙盈看他那樣的目光,一時只覺得喉嚨發緊。
她無聲嘆氣,心里是說不出的復雜。
他好像沒有要開口的打算,而原本覺得薛閑亭實在有毛病,跑到司隸院來鬧脾氣的那點子不滿,在這一刻到底被愧疚感給生生壓下去。
她抿唇,脆生生問:“你都知道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像是觸到薛閑亭全身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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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肉眼可見的打了個冷顫,手臂動了下,接下來的動作更讓趙盈心酸。
七尺男兒,如玉郎君,坐在她面前,環著雙臂,抱緊了自己。
趙盈心口堵著一塊石,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
應該狠心的,應該要再狠心一點的。
對杜知邑,對徐冽,她做的都很好。
“薛閑亭。”
他終于有了些反應,抬頭看她一眼,目光中有眷戀不舍,也有疑惑不解:“為什么會這樣呢?”
他太了解趙盈了。
因為了解,才會更加心痛。
換做別的女孩兒,多半因長輩開口,又是這種事,不好拒絕,更不知道應該怎么拒絕,就只能點頭答應下來,絕不是出自本心的。
但趙盈不一樣。
她不愿意,誰也不能強逼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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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親告訴他,來日趙盈會替他求一道賜婚圣旨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么。
他原本應該生氣,憤怒,把能看到的東西砸個稀碎來發泄他心中怒火。
可是那一瞬間,大腦里是一片空白。
他漫無目的的走出母親的屋子,走出侯府,然后就一路走到了司隸院來。
不進門,叫人傳話,那不是賭氣,只是不知道接下來他還能做些什么。
其實只是他的不甘心和不死心罷了。
趙盈深吸口氣:“不然你想怎么樣呢?”
她不答反問,薛閑亭的手臂更收緊了:“元元,我不娶妻也不會影響到你,為什么要答應我母親?”
趙盈目不轉睛盯著他看,視線定格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原本就帶了些并不陰柔的女相,眉宇之間放柔和的時候是說不出的繾綣多情,此刻更平添些許傷懷,其實是很可憐的模樣。
趙盈的確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把薛閑亭和可憐這樣的詞放在一起。
至于他問的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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