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不禁接道：“為什么皇帝要自刎？”

玉塵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仙人嚇了一跳，也覺得奇怪，于是去了冥界。他如愿見到了皇帝，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皇帝回道：‘既然人無法長生不老，仙魔能夠長生卻會被殺死，那我不如做冥界的幽靈，徘徊于生死之界，永遠擁有也永遠失去，永亡也永存。

仙人聽后搖了搖頭，回到仙界，對天帝說：‘我算是明白了，人的欲望永遠無法滿足，我偷走了藥，愿受懲罰。’從此天帝封住二界之間的大門，并派這個仙人駐守于門旁，不得讓一切存在進出。”玉塵揚起手，道：“故事，講完了。”

滿月宛若從夢中醒來。

真假不說，這并不是皇帝和長生不老藥的故事，而是仙界為什么會關閉通往人間大門的來由。

“你怎么看這個故事？”玉塵問道。

滿月沉默了半晌，道：“他的死法大概不會很痛。”

披著白斗篷的身影動了動。

“這我倒是沒想過。”玉塵似乎愣了一下。

那是因為你沒被捅過，滿月腹誹。

她雖不記得自己前世具體是怎么死的，但依稀覺得她是被長劍直穿胸口而亡。

因為在這兒醒來后，她的胸口莫名疼了兩三天。現在她也會時不時按住胸口，確認心臟正在平緩地跳動。

滿月繼續道：“總得來說，是個美滿的結局。”

“你可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滿月想了想，不太確定道：“人魔之戰？”

玉塵：“正是。仙曾與人定了契約，卻單方面撕毀，讓人界陷于被魔界毀滅的境地。”

滿月：“但人類也從上古存活至今，說明無需仙界幫助也無妨。不過……能重簽契約或許會更好。”

畢竟五年后魔界就要入侵，如若仙界出手相助，哪怕武林同前世一樣依舊被剿，也不會同她所知的那般慘烈。

無數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灰飛煙滅，實在太過殘忍，可要怎樣才能獲取仙界的援手呢……

“你希望仙界和人界重簽契約？”玉塵問道。

“這樣當然更好。”

“那么回到剛才的話題。人的欲望無窮，若要重新締結契約，首先就要控制人的欲望？你認為該怎么做？”

一兩句話說不清，滿月又犯懶了，歪了歪頭，道：“不知道。”

披斗篷的人抖了一下，像是發出了聲哼笑。

這時，車夫說道：“到城門了。”

“那我便下車了。”滿月起身，點頭道：“多謝，告辭。”

她說著掀開簾子，沒等車停就跳了下去。

“真是個急性子。”車中，玉塵嘆道。

“你被嫌棄了。”披著斗篷的人開口，聲線稚嫩，語氣中帶著調笑意味。

“真是壞心眼。”玉塵輕笑：“方才那人對你胃口？”

“你有臉說別人壞心？”披斗篷的人哼了一聲：“總算不用和你單獨呆一起，我當然開心。”

“別這樣說。”玉塵悠悠道：“只是一路都有些無聊，不得不尋個樂兒打發時間罷了。”

“那也不是用毛筆在我臉上畫王八的理由。”披斗篷的人語帶怒意。

“愿賭服輸。”

披著斗篷的人沒再說話，車內重新陷入寂靜。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車夫遞上路引，守城士兵接過后看了一眼，掀開簾子看了眼車內，他恭敬地將路引遞還。

待馬車駛過，士兵連忙找到守備隊長。

“這么慌張做什么！”守備隊長喝道。

“是仙醫玉塵！”

車內，穿白斗篷的人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如此大搖大擺，你又要做什么？”

“我知道挑刺是你的分內之事，但這世上就沒有任何能讓你覺得順眼的事？”

“當然有，就是沒有你的地方。”

玉塵笑了笑，一副全然不計較的模樣。

車夫問道：“公子，現在去哪兒？”

“臨風閣。”

滿月進城后步行了兩刻，到了臨風閣。

昨晚的血腥味該是濃到能飄過整條街，就算清理干凈了，她也絕不會有胃口坐在那兒吃飯。可酒樓今日也依舊照常營業，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滿月左右看了看，又見斜對門茶館門口擠滿了人，收錢的桌子都搬到外面擺著了。

昨天來的時候沒見這兒這么熱鬧？

滿月走了過去，茶館里人頭密密匝匝，她踮起腳往里看，見最前有個臺子，一身著布衣的小胡子先生拿著把扇子站在臺上，正在說書，那說得真是眉飛色舞，唾沫四濺。

“里面在說什么？”她問收錢的伙計。

“不留人血洗臨風閣啊。”伙計道：“昨晚不留人在此挑戰群英，上百人沒一個活著走出這扇門的。”

這不是瞎說么，好幾個人都活著。

滿月正想離去，聽館內發出聲響，接著客人紛紛涌出了茶館。

“別著急啊，別插隊。”伙計忙不迭迎客，對滿月道：“這一輪說完了，您要聽，得排隊等進場。”

他手一揮，滿月往后看去：排隊的人以茶館門口為始，一溜站在遠處，看不到隊伍盡頭。

比昨天小白樓排的隊伍長了好幾倍，太恐怖了。

她將手揣在裘袖里要走，就聽人喚道：“是你。”

滿月抬眼，就見一戴著面具的白衣公子站在她身后幾步。

“這還真是有緣。”玉塵朝她走了過來：“怎么，你來聽書？”不待她答，他就看了眼長隊：“我可讓人給你安排最好的位置。”

只有他一人，同行的白斗篷不在。

“多謝，不了。”滿月搖了搖頭。

“那一起去吃臨風閣吃飯如何？”

“我今天小白樓，先行一步。”說完她拱了拱手，走進了人流中。

玉塵沉默地看向滿月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滿月徒步至小白樓，到了門口，見已有人排隊。她拿了等座牌，在門口坐了下來。

打了個哈欠，滿月將手擱在膝蓋上撐著腦袋。從醒來都現在都昏昏沉沉的，懶散太久突然認真做事就會這樣。

所以不管怎樣，她今天一定要吃到小白樓的清蒸鰣魚慰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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