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嘛,又還沒到那種地步。”
走廊上,褚青青和王婉柔閑聊說道:
“試探的意思肯定是有的,更多的卻又故意曖昧不講,以此來松懈神都程氏的警戒心……家族派咱們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不得不說,那些老家伙算盤是打得挺精的,只是把我們這些大小姐,當成了可以隨意擺布的蠢物。要說家族利益至上,當然了,可是誰規定他們的做法才是對家族最好的呢?”
王婉柔不置可否。
青青姑娘的意思很明確:我的利益,即家族利益。
只要老娘我能順利升級,就是對家族利益最大的支持。所以為了升級,我接下來如何欺騙家族,利用家族,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種自欺欺人的說法,王大小姐根本不屑一顧。
太原王氏算什么東西?一群庸人而已,也配教我做事?
兩人來到辦公室門口,便聽見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清河崔氏又怎樣?五姓女什么時候能跨越門戶下嫁了?”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是,我是管不著,但你的家族總管得著吧?要不要我現在就去通知清河崔氏,告訴他們崔大小姐正在倒貼?”
“嗚!”崔錦綺遭到了成噸傷害。
要論可能性,如果說邢沅芷只要升到六品,就可以獲得自主決定婚事的權力,那崔錦綺起碼得升到四品才行。而且由于清河崔氏與神都程氏門閥差距過大,即便她強行選擇下嫁程家,大為丟臉的清河崔氏,說不得也要將她開除門戶。
愁人。
不過崔小娘子豈是如此容易服輸之輩,當下便再次扯謊:
“有什么關系?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人,和他長相廝守又如何?”
“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應該問問當事人的意見?”程晉陽終于忍無可忍,打斷她們的爭吵。
兩個姑娘心說也是,便目光緊張地看過來,忐忑不安地等他表態:
“其實我思索過這個問題。”程晉陽回答說道,“但是……我現在還沒法成婚。”
“娶非士族女子,神都程氏必然家望受損;娶士族女子,哪個士族肯嫁我家?”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五姓家就休提了。沅芷,你能改變河間邢氏的態度么?”
邢沅芷聞言默然。
她要是能改變,兩家現在都已經問聘納采了,哪里還輪得到崔小娘在這里唧唧歪歪?
崔錦綺原本聽到“五姓家休提”還難過得要死,等程晉陽后面的話一出,她又重新開心起來:什么嘛邢沅芷,你口口聲聲以未婚妻自居,最后還不是和我處于同一起跑線上?
“說的沒錯啊!”崔小娘在他旁邊拉椅子坐下,愉悅說道,“什么婚約,如今都是沒影的事,有什么值得整天掛在嘴邊的,哼。只要現在咱們開開心心就好了嘛,你說是不是,晉陽?”
她剝了一顆葡萄,塞到程晉陽的嘴巴里去,笑瞇瞇道:“甜嗎?”
程晉陽下意識便想承認甜,然而旁邊邢沅芷投來不寒而栗的視線,讓他話到嘴邊硬生生收住了。
“晉陽,葡萄好吃嗎?”邢沅芷挑眉問道。
“一般。”程晉陽違心說道。
旁邊的崔小娘氣得鼓起臉頰,邢沅芷倒是沒什么表情,慢條斯理地捏起一只葡萄,也給他細細剝了皮,喂到嘴邊:
“這個呢?”
“太他媽甜了。”程晉陽表情浮夸地贊道。
他這反應過于做作,以至于邢沅芷微微蹙眉,旁邊的崔錦綺看了片刻,嘲諷道:
“真可憐,居然要靠逼人說謊來獲得認同……”
邢沅芷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瞪著心虛的程晉陽,心想這混蛋以后一輩子都別想自己給他喂水果了。
外面褚青青和王婉柔聽了半天,隨后沉默地對視片刻。
青青姑娘指了一下里面,意思是“里面可是修羅場,你還進去嗎?”
王婉柔轉過頭去,直接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果然,王大小姐對女孩子撕逼不感興趣。
于是褚青青便用力推開門去,興沖沖地朝里面懵逼的三個人大喊:
“哈!誰在背著我勾搭晉陽?”
青青姑娘,參戰!
王婉柔在程氏族地里散步。
自從破解了程晉陽身上的秘密后,很多原本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妖魔獲取力量的兩種方式,一為掠奪,一為連接。
也就是說,缺乏智能的妖魔在本能地吞噬人類之后,同時也將受害者們的意識鎖于體內,進行殘酷的磨滅和整合。
要么其中一個意識勝出,將其他意識全部磨滅吞噬,最后成為大妖身體的主宰者,就像蘇理理那樣。
要么所有意識之間達成共識,共同使用彼此的異能(如果是異能者)和外面的這具妖魔身體,就像程晉陽那樣。
兩種方式有好有差。后者能夠使用更多的異能,代價則是要和他人共享身體。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王婉柔自忖如果自己變成妖魔,絕對不會選擇這條路,估計大妖們也不會。
大概也只有某屑男愿意和其他女孩子同榻而眠。
前者則可以獨占身體,雖然要承受更多的磨難和艱辛,拼盡全力去磨滅其他人格,并且吞噬它們。
那么問題來了,現在待在蘇理理體內的那個人格,究竟是吞噬了其他意識的蘇理理,還是吞噬了蘇理理且故意偽裝成她的另一個陌生意識呢?
王婉柔思考片刻,很快便意識到這道題無法求解。因為妖魔體內意識的互相吞噬,更接近于某種意義上的互相融合,雙方的記憶、思維和情感都會混在一起,最終變成一個新的意識。
因此,到最后究竟是誰吞噬了誰,只取決于融合后的它認為自己是誰。
假如它自認為是蘇理理,說明融合過程中蘇理理的意識占了上風,那么它就是吞噬了其他意識的蘇理理。
反過來,它不自認為蘇理理,但卻又心思詭譎地偽裝成蘇理理,當然也能偽裝得天衣無縫——畢竟它擁有蘇理理的一切記憶。
所以王大小姐已經提醒過某屑男,這個“蘇理理”身上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你要是貿然去見它的真身,說不定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然而,程晉陽雖然將她的話記在心里,但根據王婉柔的觀察,他目前仍在理智和沖動間徘徊不定……
嗯,反正我無所謂,他真要豁出命去和對方線下奔現,那也隨他作死。
這樣想著的王大小姐,不耐煩地一腳將路邊的石子踢開。那石子劃了個短促的弧線,擊中了旁邊五六米外站著的某姑娘。
“唉喲……咦,婉柔?”
被石子砸中屁股的李輕紈,詫異地抬起頭來。
“輕紈?”王婉柔揚起眉毛,“你怎么會在這里?”
“唉,家族派我來拜訪神都程氏。”李輕紈苦笑起來,“我也沒辦法。”
李輕紈雖然出身隴西李氏,但因為血脈潛力不行,所以并不屬于隴西李氏的核心成員圈子。平日里基本深居簡出,估計家族高層都不知道族里有這個姑娘。
不過,自從鋼鐵巨神兵在江寧區鬧出超大動靜后,隴西李氏便將目光投向神都程氏,一查居然發現,自家和神都程氏怎么有糧食交易記錄?
再一查才知道,原來是神都程氏從浦口區遷移至此,曾經托關系找到家族里一名叫“李輕紈”的族人,讓她幫忙牽線采購過一批糧食。
隴西李氏立刻大喜過望,如獲至寶,將李輕紈火速叫到議事廳,讓她去刺探鋼鐵巨神兵……不對,是拜訪神都程氏,表達一下隴西李氏的善意。
上次的糧食,我們隴西李氏,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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