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總算是平安回來了,也不知往家送個消息,真真是讓人著急。”
“祖母在等我同爹一起用膳?”
溫暖跳下馬車,樂顛顛跑過去,握住祖母的胳膊,仔細看了看,笑道:“去莊子上住幾日,祖母氣色越發好了,看看,皺紋都少了不少,當得起鶴發童顏。”
被個嬌軟,不,英武的孫女哄著奉承著,老太太很舒心的。
“祖父也精神了,祖母沒少給祖父進補。”
溫懷一本正經看書,不過耳朵卻是立起的,從溫暖進門,他一頁都沒翻動書頁,明顯精力就沒放在書本上。
老太太嗔怪:“少拿書打掩護,也不知方才是誰在屋子走來走去,聽說小暖被德妃召進宮后,莊子也不住了,讓人套了馬車,心急火燎趕回來。”
溫懷咳嗽幾聲,眸子盯著書本,我不尷尬,等于我沒聽到!
溫浪笑呵呵走過去,趁頭看了一眼書卷,“父親的書拿倒了,您能到著看字的?真厲害呢。”
聞言,溫懷連忙倒轉書卷,老太太扶額,沒救了!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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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回才是拿倒了,抬眼看去,溫浪壞笑著跑遠,將書卷扔到一旁,怒道:“臭小子連為父都敢戲弄,你給我回來,我打幾下出出氣。”
“我是父親教出來的,六歲時,您就這么騙過我一次。”
溫浪同親生父母感情不深,對曾經的二叔二嬸,如今的父親母親有很深的情分,他是二叔抱著長大的,二叔教他握筆,寫下第一個字。
為敦促他練武習字費勁心血,他入宮后,二叔只告訴他,若是受委屈,二叔就接他回來。
比起親生父母教得隱忍,不可冒犯公主太子等貴人的交代,二叔顯然是真心疼他的。
二叔還說過,他就保持本心就行,太子看重就是他的本心,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為溫家任何人謀得好處。
公主給他好處,他就收著。
不給,千萬不能討要!
二叔在出京前,將老太太托付給溫浪,還說,溫家子弟沒有人才,不準他幫襯兄長等人。
后來,二叔不知所蹤,都說他死了,溫浪一直養著老太太,其實那十年,都是老太太在照顧他,他盡孝心不多。
沒有老太太支撐著家里,溫浪怕是早就……
溫浪對過繼一事,從心里往外的歡喜,并非為了定寧伯的爵位,他真把他們當作親生父母看待了。
溫懷笑罵道:“六歲的事,你還記得?!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我怎么不知你心眼這么小,用不用我說你四歲還……”
“爹,我的好爹爹。”
溫浪沖到溫懷面前,“打,您隨便打,小暖還在呢,給兒子留點面子。”
他太了解父親的惡趣味了,父親對溫浪小時候的事如數家珍,溫浪也是嘴賤,小時候被狗咬了做噩夢,都要跑去二叔懷里哭成一團。
溫懷哼了一聲,還同我斗?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雖在莊子上,同老頭子獨處挺好,但上了年歲的人,彼此看彼此都是老幫菜了。
早就沒了年輕的情意綿綿。
有些事,一旦錯過,再也彌補不回來。
兩人單獨相處反而不太自在,雖然他們都在盡力,可終究沒有在家里舒坦,有溫暖承歡膝下,有溫浪犯蠢,這才叫生活。
溫懷看了一眼老妻,釋然不少,不是彼此沒有感情,而是他們深情內斂,他們的心思更多撲在晚輩身上。
紅袖領著幾個丫頭擺上飯菜,燙了一壺好酒,溫浪主動為父親倒酒,解開衣領的扣子,丫鬟上前伺候,溫浪對此很是習以為常。
拋出十年頹廢,他一直都是仆從簇擁的貴公子。
溫暖換上輕便的衣裙,坐在老太太下手,出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我爹不用人喂飯。”
溫浪不敢吭聲了。
升為伯爵府后,皇上送了一批奴才過來,有男有女,都是內務府那邊專門訓練出來準備留給皇子的。
誰都知道冊太子之后,各位皇子都會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其中需要大量的奴才。
隆承帝不放心外面買來的奴才,專門讓內務府挑了好的賞賜給定寧伯,其實大多都是來伺候溫浪的。
畢竟溫懷夫妻也不大習慣這么多人圍著。
他們可沒溫浪那種成長經歷,也使用奴才,遠遠趕不上溫浪。
溫暖前世今生都不習慣太多人跟著,所以看溫浪解扣子都需要奴才侍奉的好習慣,有點辣眼睛。
奴婢早就被紅袖交代過,在定寧伯府,最不能違背的人是溫大姑娘,其次是老太太,再次是定寧伯,最后才是溫將軍。
溫將軍都要聽大姑娘的!
新來的奴才快速適應定寧伯府奇異的等級鏈條,雖覺古怪,卻不敢多說,他們可是親眼看著溫將軍被大姑娘說得抬不起頭,見過溫將軍親自去喂狗,遛狗散步。
老太太給溫浪夾了不少的菜,“說吧,你們完好無損出來,宮中誰倒霉了?”
“嘿嘿。”溫浪壞笑,“還是母親厲害,知道兒子吃不得虧。”
“不是我厲害,也不是你吃不得虧。”老太太看了一眼小口喝湯的溫暖,嘆道:“老頭子緊張得不行,可我隱隱猜到,德妃娘娘得多想不開才讓小暖入宮?”
溫懷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老太婆是不是太高看了小暖?這丫頭是聰明,不好惹的樣子,可不至于入宮就要死一片啊。
溫浪放下飯碗,繪聲繪色將宮中的事說了一遍。
溫懷傻了,手中的筷子掉落都毫無知覺,老太太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長出一口氣,“我料到德妃倒霉,可沒想到她這么倒霉,成了劉嬪不說,還去了清風閣清修,這同去冷宮有何分別?”
“還是有的。”溫暖淡淡說道:“等她緩過這口氣,許是還要折騰,那時才是沒分別了,她若是以為憑魏王殿下,皇上就能再三網開一面,她離冷宮就不遠了。”
“那魏王……”
“他不介意有個打入冷宮的母妃,劉嬪在冷宮內外,他都是魏王,看好的人,不會因為他生母榮寵而離開,不看好他的人,即便劉嬪還是德妃,依舊不會支持他。”
溫暖說道:“子以母貴這話用在其余皇子身上適合,不適合魏王,沒了皇子身份,魏王依舊能封王,他們可就未必了。”
溫懷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提前下注不妥,魏王……”
“陛下沒給我爹選擇的機會,而且遲早都要支持一位的,當然找一個能力更強,即便逆風也可翻盤的皇子。”
溫暖直接點破,“祖父不必憂心魏王能不能贏,一旦選錯了,我爹還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只要陛下還能撐著幾年,我爹第一次選錯沒事。
可這次不選魏王,那皇上即便還活著,公主歸來,我爹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魏王這么霸道?不選他,就要弄死你爹?”
溫懷實在無法把經常翻墻過來蹭飯,同溫浪搶飯吃的少年同溫暖口中的魏王聯系到一起,魏王還經常被溫浪追的,看起來無害。
“他……非友既敵,不聽他的,全部弄死了事。”
溫暖嘆了一口氣,再過個幾年,等李湛做了皇帝,天下人就該明白霸道這詞就是專門給李湛用的。
溫浪左右看了看,憨憨說道:“我只是不同意魏王討好小暖,在別的方面,我認為魏王很強,跟著他其實我很安心,不怕輸,不怕受窩囊氣。”
“只要他不娶小暖,我把命給他都成。”
溫浪在宮中長大,知道皇后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看似尊貴,實則做了皇后的女人再也沒有自由了。
責任壓力很大,漸漸的皇后活成了皇帝希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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