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等人隨之離開,靖南侯太夫人看著哽咽哭泣的齊柔,按了按太陽穴,問道:“若我不同意你的安排,是不是對你不好?”
“母親,小柔是個好孩子,總不能因她過于優秀,吸引齊征愛慕,把錯都歸到她頭上,您教過兒子,明辨是非的。”
“我還教過你,一個巴掌拍不響呢,你在外面,不知……”
“祖母,是我的錯,我早就是我的錯了。”
齊柔哭哭啼啼再次跪在靖南侯太夫人面前,哽咽道:“以后我再不見征哥哥,求您別生我的齊氣。”
靖南侯太夫人對齊柔再次升起憐愛之意,明知道齊柔不對勁,她就是不由自主不忍心傷害齊柔。
“別跪了,別哭了。”靖南侯太夫人拽起齊柔,“往后你同征哥兒是嫡親的兄妹,記在族譜上的,只是兄妹的情分,其余你少想一些,征兒……”
“我打算將齊征送去神機營,哪怕做個大頭兵,也比他在宅門中混日子好一些,以后神機營的地位會越來越重,這支本來就是安陽長公主讓溫將軍訓練出來的精銳,遲早都要回到溫將軍手中。”
靖南侯悵然說道:“十年,十年,我都沒能改變神機營的風氣,在領兵上,我不如溫將軍。”
“侯爺。”
“惠娘,不必為我開脫,不如就是不如,這點差距,我還能承受,前兩年,我以為自己擺脫了,誰知依舊深陷其中。”
靖南侯緊了緊拳頭,“不過我同溫將軍的差距縮小,再不是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征兒已經考中了舉人,此時讓他棄文從武,他怕是不服氣。”靖南侯太夫人猶豫說道:“你實在不放心,要不送小柔去我娘家住一段日子,要不就送征兒去江南游歷,分開久了,那絲沖動自然會變淡。”
齊柔咬著嘴唇,低眉順目仿佛很聽話,可她骨子里抗拒離開京城,離李湛太遠,她會死的。
已經習慣了神光帶來的便利,齊柔不想再努力了,去討好別人,去辛苦經營關系,去委屈求全。
“齊征如何中舉,不用我明說,為給他掃干凈尾巴,我許諾了不少好處出去,他若不是我親侄子,考一輩子也就是個秀才。
他在讀書上沒有天分,看他身高腿長不如走武道,武勛比讀書更磨礪人,整日練武累得爬不起來,也就沒精力去想別的事。”
靖南侯冷聲道:“母親,還有惠娘,你們兩個是本侯的至親,提醒你們一句,過去在科舉上做些安排,本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善后已經善后。
從今兒起,科舉尤其是會試,你們再敢插手,本侯說不得要大義滅親,本侯不管是你們哪家親戚,為此收了多少的銀子,全都給本侯消停點。”
尹氏尷尬說道:“我哪敢在會試上搞鬼?況且我娘家人……都幫著我經營生意,沒讀書人。”
靖南侯說這番話更多是告誡靖南侯太夫人,她侄孫好幾個,又是說幾句奉承話,就把侄孫們的前程大包大攬。
靖南侯太夫人道:“我知曉輕重,能考中就考中,考不中,下次再考,我就是怕自家孩子被同科舉子的盤外招傷到,會試若能做到沒盤外招,一視同仁,我絕不會多事。”
“母親,皇上開春將有大動作,明顯不想再得過且過,指望太子力挽狂瀾。”
靖南侯說道:“魏王就是皇上手中的寶劍,有些事,有些手段瞞不住魏王,他一旦掀桌,誰都承受不起。魏王不僅聰明,還下手狠辣!
其實,惠娘損失一大筆銀子,生意受挫也是好事,槍打出頭鳥,你最近兩年賺了太多的銀子,太風光了,本侯雖然能護你,可魏王不怕本侯,跌一跤,緩一緩,反而你償還昔日虧欠的因果。
魏王若是再揪著你不放……”
靖南侯搖頭笑得勉強,“一次失敗不怕,記得痛,下次魏王就沒那么容易算計你,以前惠娘說過一句話,別小看天下英才,經商同樣如此。”
尹氏點點頭,順風順水太久,她的確有些大意,小視了白掌柜等人。
其實最大的錯誤,就是溫暖!
早知道這丫頭是安陽長公主派人養大的,她……她絕不會一時心軟就把溫暖接回京城!
該遠遠嫁人的。
溫暖指定會逃婚,然后被安陽長公主帶回北蠻去。
溫暖不會京城,哪有這么多的事?
“虧了銀子?”靖南侯太夫人睜大眼睛,“虧了多少?幾萬兩頂天了吧。”
尹氏身上可沒神光,靖南侯太夫人認下尹氏為兒媳婦,尹氏能賺銀子,可是主要原因之一,靖南侯不管庶務,侯府并不算太富裕,不過比一般的勛貴人家好一些。
太夫人一直盤算著尹氏的銀子將來都落在侯府里,而且隨著尹氏嫁進來,掌管庶務后,侯府一下子豪奢起來。
以前掂量著買的稀奇物品,如今可以隨意買,不喜歡就仍到一旁,再買中意的。
尹氏很大方,手也松,侯府連奴才多說幾句好話,哄尹氏高興,都能得到幾個月的月錢。
尹氏低聲道:“不止幾萬兩,我……我這次被算計太慘了,等盤了賬本,仔細清算后,才知道損失多少。
不過……”
尹氏主動爆露虧順數額,實在是張不開口。
她要名,也要面子,可不說的話,靖南侯未必幫忙善后,靖南侯太夫人遲早都要知道,畢竟她抽調銀子后,府里的寬松日子怕是要一去不返了。
“大略算了算有百萬兩,還需要最后核定,可能要賣出一些鋪面,我以后用不上太多的人,最重要是溫暖……她若是真調出中間色染布,我這邊不僅損失屯布,收蠶絲的銀子,以后印染生意都要受沖擊。
魏王的海船給溫暖運白布,溫暖染布后再販賣,無論是賣中原,還是賣給放番邦,都是五六倍的利。
她生意做大,我這邊可就……侯爺,我打算聯合所有的印染商人,抵制溫暖,讓她不得降價銷售布匹,她這么做,是沖垮整個行業。
就算她恨我,用不上拉著整個染布行業倒霉。”
“百萬兩?天,百萬兩?”靖南侯太夫人被這個數字砸暈了,這還只是保守估計,實際上虧損更多!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一定定的飛走了。
“這么多銀子,就是換成一張張的銀票拿去燒,也得少個把時辰,你是豬嗎?這么蠢?!被人一把就坑沒了?”
“母親!”
靖南侯高聲道:“惠娘已經很傷心了,您少說兩句,人沒事就好,以后還能再賺回來。”
“你兇我?為個敗家媳婦兇我?!”靖南侯太夫人捂著胸口,身體向后倒,“我不活了,百萬兩銀子啊,能買幾個尹氏了?我這段日子對她沒一處不好,事事都順著她,不敢擺婆婆的款,就是想著……”
“我的銀子?您是這么想的?”
靖南侯太夫人聽出尹氏的嘲諷,“你虧錢還有道理了?你若是沒有銀子,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帶著一個拖油瓶進門,你當我侯府是個不清白的婦人都能進來的?”
靖南侯拽住尹氏,“娘也是為你著急,心疼銀子,她沒見過大錢,不如你,一下子聽到這么一筆銀子沒了,誰都會心疼。
除了同惠娘不對付的人會高興外,惠娘的親人都為你心疼。”
靖南侯加重握著她手臂的力度,尹氏低頭了,“我沒怪過母親,也不會在意她的話。”
“本侯就知道你是個賢惠的,你送小柔回去,我安撫幾句娘親,再回屋。”
“好。”
尹氏帶著齊柔離開。
靖南侯回頭說道:“母親,惠娘是我妻子,她能賺錢也好,不能賺錢也罷,都是我妻子,我已經回不了頭,您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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