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怎么辦?”
皇長子不顧上發愣的朝臣勛貴,快跑追到大殿門口,遙望隆承帝被溫浪攙扶著前行,隆承帝惱了溫浪,一邊走,一邊狠狠揉溫浪的狗頭。
溫浪梳理整齊的發髻,生生被隆承帝揉成鳥窩。
“兩個選擇,一是如同魏王建議,去教導幾年的書,開設書院,先招收幼童蒙學,許是在教書中,你能明白一些道理,恢復往日的儒雅隨和,不至于再讓朕失望養你一場。
二是,代替魏王出使北蠻諸部,本該是魏王去的,形勢不同,朕還需要魏王籌措銀子,你就代魏王去一趟。”
田公公站在皇長子面前宣讀隆承帝口諭。
兩個選擇?
都不讓皇長子滿意,出京去出使太兇險,皇長子本能不敢去。
如今魏王得罪武王,哪怕魏王不是籌措銀子,說出花樣去,隆承帝也不會放李湛出京。
皇長子戴罪立功倒是個出使的好人選,不過隆承帝并不看好他,正使人選絕不能是皇長子。
“我……我選去教書。”
皇長子頹然垂下腦袋,“也好,去教書,同孩童們多相處,爭取為父皇培養出幾個棟梁之才。”
教書耗費精力,差事不起眼,勝在安全,又能留在京城,以后隆承帝真能做到李湛所描繪的全天下遍布書院,皇長子也算是先驅,得一份功勞,也能收攬一些民心。
田公公匆匆行禮后,轉身快步追上隆承帝。
“不出朕意外,他果然選了教書,哎,生養在朕身邊,要不膽子大,要不想得多,唯有他,膽子小,耳根子軟,又很不聰明的樣子,還認為別人都比他蠢,想要得有多。”
隆承帝眼底閃過嫌惡,“是朕太心軟,高看……”
“陛下。”
溫浪輕輕捏了捏他胳膊,輕聲道:“您對他已是仁至義盡,無需再為他費心。”
“皇妹告訴你的?”
“臣……是。”
“好了,朕就知道瞞得過你,瞞不過皇妹。”
“公主的命令是,臣可以動手的。”
“胡鬧!”隆承帝失笑搖頭,“不至于,到不了那一步,朕不再提,你也不許動歪心思。”
溫浪乖順點頭,“臣聽陛下的,就是心疼陛下的一片苦心,終究是錯付了。”
散朝后,武王攔住國師,聲音冷冽,帶著幾分背叛的憤怒,“為何?本王哪做的不妥,還是哪里得罪了國師,為何出面幫魏王?”
“莫非你忘了先帝的托付,先帝讓國師輔佐本王!”
“我沒答應輔佐王爺,也不會輔佐任何人。”
國師依舊仙風道骨,飄然若仙,不如武王高,卻有種坐在云端俯視眾生之感:
“觀天象,順天意,我被魏王請出,證明陛下清白,這就是天意。
武王殿下,我早說過,陰謀并非正道,您既然猶豫不決,下不了狠心,如何能爭得過天命意屬之人。
您想逆天而行,未必還有下一次機會了,放下心結,方得太平。”
“父皇讓你答應本王三個要求,還做數嗎?”
“抱歉。”
國師云淡風情道歉,毫無誠意的感覺,“當日在山上,王爺若是說出最后一個要求,我定會盡力幫忙,此時,天象已變,天命已不準許我再幫武王了。”
“又是天命!你明明就是在敷衍本王!”
“王爺不是一直知道,我依照天象而動,順從天命,我能活,逆天而行,我必死。我一生不求富貴,只是想活著。”
國師笑道:“活得久了,才能看得多,見證許多稀奇之事。”
武王:“本王最后問一句,天命是否在……是否在魏王身上?”
“抱歉,王爺,我還沒看到天命在誰,無法回答您。”
國師向武王頷首,繞過武王,飄然而去。
武王如同吃了一半蒼蠅一般憋悶,惡心,胸口起伏,心臟仿佛被撕裂開了,逆天改命,這么難嗎?
他又敗給李湛了。
“皇叔,恭喜皇叔了。”
李湛一步三搖,合上扇子向武王拱手,“您派人去向平郡王提親時,爺可以隨著皇叔去湊湊熱鬧,畢竟爺同顧縣主,哦,再稱縣主不大好。”
“她是平郡王愛女,封她為縣主從平郡王而來。”
武王淡淡說道:“她是不是縣主,于本王不過錦上添花,本王看中是她這個人,武王妃不比縣主貴重?即便是太子妃,也未必比得上。李湛賢侄,本王更欣賞你方才在朝堂上的表現,也想看看你如何籌措到七成的軍餉。
本王領兵征戰時,你還在穿開襠褲,無知者無謂,你根本不懂軍餉的消耗。”
李湛笑著報出了一堆數字,武王怔住了。
“皇叔聽著是否耳熟,這些數字就是當年長寧之戰耗費的糧餉,皇叔太小看爺了,爺是比皇叔年歲小,年輕意味著無數可能,皇叔就是知道的太多,才寧可跪下來同北蠻求和?
不敢再同北蠻交手,真不知道北蠻一個北王就把您嚇破膽了,比起皇叔懼怕,軟了骨頭,爺更喜歡做個無知者。”
李湛把玩著扇子,嘲諷道:“皇叔不知道,爺穿開襠褲時,就會打算盤,倒賣一些物什,自己賺錢了,論領兵征戰,爺同皇叔旗鼓相當,論起賺銀子,不是爺看不起您,您是真不行啊。
不過,早點把顧嫻娶回去,借著她,許是還能同爺較量一二,哎,爺挺同情顧嫻的,以為嫁給了愛慕之人,誰知……您可一定要對她好,也讓爺看看,武王妃如何能做到比太子妃不差什么的。”
“哈哈哈,皇叔,爺等著皇嬸教訓呢,您可得看好皇嬸,別被爺抓住把柄了。”
武王差點咬碎了后槽牙。
前世他沒能真切體會到李湛的毒舌,沒體會到李湛當面威脅自己,重生后,他沒作幾件讓李湛難受的事,倒是把前生沒體會的被李湛郁悶憋屈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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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于李湛突襲,而在李湛突襲他之前,他為攝政王,李湛在他面前規規矩矩,聽話得不得了,事事都要請示他。
偶爾,在御書房,都是他坐著批折子,而李湛穿著皇袍站在一旁伺候筆墨,聆聽他的吩咐指派。
武王仰天嘆了一口氣,前世做攝政王時才是他的人生巔峰,暢快隨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覺任何憋悶!
定寧伯府,魏王再次不出意外翻院而來,趴在軟軟的塌上,倦怠說道:”讓爺睡一會兒,小暖,爺好累啊。”
溫暖醉眼惺忪被魏王趕下塌,眼見著魏王蓋著自己的被子,合眼酣睡,嘀咕了一句,“誰不累?”
溫暖拍了拍魏王,魏王乖覺往里面挪了挪,溫暖一頭倒在空出來的位置,繼續睡了過去。
魏王身軀筆直,不敢動一絲一毫,嘴角微微勾起,鼻尖傳來溫暖的氣息,滿足了,等他睡醒,還能再想出好幾條賺錢的生意。
聽到動靜的老太太趕忙過來,看了一眼后,無力扶著額頭,兩人同塌而眠,少年英俊筆挺,少女明艷嬌媚,畫面很美好。
可老太太心情很不美好!
她發現小暖的缺點,在男女大防上,小暖很不在意,仿佛她就沒意識到需要防范男人!
也是,魏王也打不過她,一旦魏王起壞心思,還不是魏王倒霉?
“都是……都是尹惠造得孽!”
老太太躡手躡腳出門,暗暗咒罵尹氏一頓,當初尹氏能養溫柔,非要說溫暖身體不好,她無法照顧,送去莊子上……沒人教導,或是教導溫暖的師傅都是安陽長公主派來的,溫暖可不就教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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