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大汗面色稍緩,粗糲的手指有節奏敲擊手中的金刀,“武王?”
“當年長寧之戰,老汗王就曾同武王有過默契,中原皇帝興兵,北王派去的探子不曾送消息過來。
據說,魏王清楚了不少的探子。武王卻能將消息送到您面前,武王一心在皇位上,大汗同他合謀,未必不能入主中原。”
北蠻貴族中不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有幾個能提出不少好建議。
“中原自古就是花花世界,富得流油,大汗做了他們的皇帝,您想要什么沒有?
說不得武王還得向您臣服,聽您得吩咐,武王給大汗的書信,就是他落在大汗手中的把柄。
武王不聽話,不肯拜您,大汗將他的書信公布于眾,武王名譽掃地,眾叛親離,他不聽大汗的命令都不成。”
進兵中原,進兵中原的聲音響徹王廷。
北蠻大汗拿定主意,“先滅溫浪,再尋安陽長公主,最后逼近中原京城。”
在北蠻開戰無需準備太多,他們只需要帶上半月的糧餉便可騎馬南下。
原則上所有騎兵都聽大汗的調派,其實大汗只能統領他自己麾下的騎兵,其余四成的兵力都由各部頭領指揮。
開戰后,他們無需太復雜的戰術,領著嗷嗷叫的騎兵沖殺即可。
一個北蠻人打五六個中原士卒沒任何難度。
中原士卒沒他們悍勇,馬也沒他們快,再加上深入草原后,糧餉支援跟不上,時常迷路,陷入他們的包圍中,歷來同蠻夷交戰,補給都是最緊要的。
畢竟,北蠻人沒固定的城鎮,中原士卒很難掠奪到食物,反而一旦敲開關隘,北蠻人便可一路南下燒殺搶掠,不再為食物等物發愁。
此番溫浪再次領兵,北蠻大汗決定先滅掉溫浪,再進兵南下。
當然北蠻大汗命令統兵的各部首領分兵南下,侵擾邊境,以此來威脅中原皇帝。
隆承帝對溫浪起疑,不再信任溫浪,武王從旁添亂,對北蠻大汗同溫浪決戰很有好處。
策略簡單,但很有效果。
北蠻迅速動員,僅用三日便完成整合騎兵,已可南下出征了。
就在此時,北蠻大汗得到安陽長公主的確實消息,她領著一萬左右的騎兵繞路同溫浪回合,一起返回中原。
安陽長公主依舊選擇了中原,而不是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北蠻。
北蠻大汗聽到同溫浪的名字,猶如斗牛一般冷靜不下去。
安陽長公主為救下放走溫浪,屈從于老汗王,多年之后,她再次聽到溫浪的消息,不管不顧偷跑,還帶著他們父子兩人贈送給安陽長公主的兵馬以及財富去找溫浪……
莫不是再續前緣?
這同拿著夫家的財產跟情夫跑了有何區別?
北蠻大汗再次決定分兵兩路,他去追殺安陽長公主,奪回財產同兵馬,讓信得過的人南下阻擊溫浪,等他擒拿長公主后,再合圍溫浪。
這一次,他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兵馬,中原是全力一擊,北蠻同樣如此。
勝則,入主中原。
敗則,北蠻支離破碎,再無痛中原交戰的機會。
“為什么?咳咳咳,為何投毒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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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一口血,一口血嘔出,虛弱至極躺在榻上,費盡力氣抬起手臂,指著花娘。
“你為我生了兒子,親生兒子!為接你們回來,我的探子被魏王一網打盡,這些損失,都是因你。我在等,等武王的消息,等著色欲熏心被長公主玩弄的北蠻大汗戰死,等著……”
此時溫蟄已隨北蠻大汗南下追擊安陽長公主,在北王的王帳中,只有花娘一人,幾個忠于北王的人橫七豎八倒在大帳門口。
魏王派來的人快速清除掉礙事之人,守在大帳門口,等候花娘出來,只要他們順利帶花娘回京,王爺會為他們請功,加官晉爵不在話下。
“成為北蠻新汗王?”
花娘一身鮮紅的衣裙,臉龐蒼白無血色,一雙眸子卻是亮得驚人,從嘴角流出的血染紅她的唇瓣:
“你天生反骨,北蠻大汗對你很信任,當年你為自己的種族背叛中原,忘了長在中原的經歷,拋棄兄弟之情,如今你為汗位再次背叛。你以為我會支持你,會為你對我的情分感動?
為榮華富貴忘記自己是中原人,忘記國仇高于一切。
我做過妓子,曾為你在紅塵中打滾數年,摒棄正常女人的平靜日子,我愛慕愿意為其生兒子的人是長公主的侍衛,并非是北蠻北王。
做過妓子就不能報國了嗎?
因你陷害背叛而戰死的你的結義兄弟還想問一句,為什么呢,本來該是溫浪來親口質問你,親手了結你性命。”
北王劇烈咳嗽,“我不得活,你也活不了。”
“死在你后面,我高興啊,一點都不覺得遺憾。”花娘笑道:“溫浪去接安陽長公主了,這回沒你的算計背叛,安陽長公主一定能順利返回京城。”
從花娘口中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她的臉龐幾乎透明,“你是個無心無德之人,不配有子嗣血脈,我的兒子……寧可無父,也不會認你,溫浪答應過我,蟄哥兒永遠是他的兒子。”
北王呼吸一滯,怒道:“你,你心里面的人是溫浪,當年你選了我從良,是想著借助我親近溫浪,你們腦子有病,溫浪他哪值得你們愛慕?他就是個蠢貨,算計他很輕松,他……不是魏王,他從未懷疑過我。”
“溫浪在人情世故上不夠聰明,不如你陰險狡詐,他對陛下,對長公主,對戰友袍澤都是忠誠的,你永遠不會明白溫浪的長處優點。”
花娘努力站穩,“我,我從未愛慕過他,一直以來,我只對一人動過情,可惜我瞎了眼,選了一個畜生,反而是你一直不曾對我動過真情,嘴上不說,心里記得我是妓子。”
一步一步緩慢靠近床榻上的瀕死男人,花娘的手撫摸上他的臉:
“你該照照鏡子的,背叛陛下,背叛兄弟情分,設計陷害溫浪,讓他十多年一直生活在義兄戰死的內疚中,你做了這么多禽獸不如的事后,有何資格愛慕安陽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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