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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必須試試,為了陳謀岑的身體健康,其次為了建立他心里對天禹劇組的信心。
晚上聚在一起吃著搬來的牛肉火鍋,香味撲鼻,可圍坐在鍋邊的人們全興趣乏乏。
南曦本打算吃過飯找陳謀岑聊,但她師父似料到她后招般,吃幾口回填飽肚子回帳篷睡覺了。
沒后續安排任何,間接讓明天的拍攝暫停。南曦頂著最后一層臉皮貼近陳謀岑和孫紅光的帳篷前,細聽到里面傳來兩人交談聲。
主要是孫紅光在勸陳謀岑:“一點小破事把你氣壞,你怎么活倒回去了,至不至于啊。”
陳謀岑沒回話,孫紅光堅持不懈道:“那些群演歲數全不大,剛十八左右而已。小孩子犯錯正常啊,你給點包容心吧啊。”
陳謀岑譏笑道:“從小渾水摸魚,長大了有啥出息。以前咱們扛著唯一的攝像機,集結上熱愛電影,想拍好電影的人們,跋山涉水蹲沙漠。為了展現絕好的鏡頭,可以在苦地方熬幾個月。你再看看他們,一路上吃吃玩玩,恨不得立馬拍完領了錢回家。演員這個詞早變得滿是銅臭味,貶義且掉價。”
孫紅光哈哈大笑兩聲:“說起以前的日子,太苦了,要送我回去再過一遍,我都受不了呢,別說這些孩子們了。想起你騙我去敦煌那次,我真是后老鼻子悔了。如果我沒出,估計國家交響樂指揮官一把手早歸我了。你啊,害我不淺啊。”
陳謀岑很聰明,清楚孫紅光找借口讓他愧疚,完后妥協,索性輕蔑回道:“有我的提拔,你才能入選戛納電影最佳配樂獎,一個破國內位置有什么看頭。”
孫紅光不服地‘喲喲’幾聲:“我發現你不止仇富,你還崇洋媚外。你看你一身毛病,還讓人尊為大師,小孩子們愛偷偷懶多正常啊。”
“你少張冠李戴,我只是喜歡優秀的作品和權威的機構,國內若有天能做到不注水,我同樣會欣賞!”
“好了,咱們說正事,別和小孩子們計較了哦。”孫紅光始終不氣餒。
陳謀岑冷冷喝道:“少來,再給提這事當心我給你翻臉,滾蛋讓我清靜會。”
“清靜就清靜,別收拾東西啊!”
面對陳謀岑倔強的臭脾氣,南曦心里亂極了,默默退回飯桌前,端起碗扒拉幾下其中調料,思緒飄遠。
能把陳謀岑哄來,她已經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以公開身世為代價。萬一明天陳謀岑堅持要回鵲岡,她真沒應對之策。
打從過來張家界,陳謀岑對她的態度絲毫沒點好轉,不禁讓她懷疑,之前總以為他為了她做出的很多讓步,該不會是她單方面的自作多情了。
可能陳謀岑只是熬不住孫紅光在耳邊常念叨,據說蘇竹也有拜托孫紅光幫忙搭線。
若這般,她拿什么理由來留住陳謀岑呢?頭好大。
見她光扒拉料碗,黃怡以為人太多,她不好當眾總夾菜,于是幫她夾了點她愛吃的青菜。
南曦有氣無力地勾勾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表示感謝。隨即夾起一塊筍尖沾沾調料送入口中,咀嚼咬碎咽下。嘴里索然無味,心情影響觸覺和味覺。
吃過飯心里糾結抗爭了幾個回合,選擇回帳篷睡覺,學她師父逃避現實,修養好精神再說吧。
晚上讓大嗓門的聲音叫聲吵醒,細一聽,原來下暴雨了。王西樂怕河水漲過帳篷,讓人們往坡上轉移。
穿上戶外雨衣,背好隨身貴重物品,走出帳篷,身邊站著執意要給她打傘的黃怡。得虧張家界旅游局的接洽人在他們來前,特別通知一定要多帶幾套雨具和帳篷,應付多變的天氣。
人們匆忙穿梭在上下坡間,轉移物資。
瓢潑大雨打在傘面上,無風尚好,稍稍起點風,風夾著大雨點抽在人臉上身上,傘瞬間喪失作用。
南曦讓黃怡套上雨衣,在戶外別搞撐傘矯情那套了。黃怡實在不喜歡雨衣的悶感,衣服濕的沒辦法,只得脫下換件新外衣套上雨衣。
水慢慢漲高,沖得上下坡位置處泥濘不堪,幾波搬運的人在那摔倒,心生退意。
王西樂扛著重物,一刻不得閑地跑在雨中,催促人們:“不要停,快點動!把最后的東西搬完,否則明天一點不剩讓沖到下流。”
當人們被他盡職的精神所觸動時,又聽他暗罵道:“全是破垃圾,沖散了難撿!”
人們齊齊:……
估摸著在王西樂眼中,他們和生產垃圾的豬沒啥區別,可能還不如豬呢,豬最少能吃。
壯漢們承擔起臟活累活,負責在泥里摔摔碰碰地搬東西,女人們留在上坡搭建帳篷。
累死累活地忙了一晚上,早上快天亮全部扎好營。可王西樂緊鎖的眉頭未見舒展,周捷一問得知緣由。
王家父子怕雨勢太大,如若兩天內不停,他們所呆的上坡早晚被淹。屆時只剩一個選擇,原路必然走不了,得冒雨通過物資所來之路,那條路是往上爬。
但在雨中前行,難度大大增加。惡劣天氣對動物的影響一樣很大,除了王大狗的頭驢,其他驢全躁動不安。牽著走尚可,無法運輸東西,等于幾十個人只能留一車東西了。
王西樂橫眼掃過眾人,臉上帶著陰沉的氣憤:“你們最好祈禱雨停,暴雨穿過原始森林,我和阿巴無法保護所有人安全。”
人們無心情去揣測王西樂此話的真實想法,到底為了他們安全擔憂,還是在生氣要留下許多‘垃圾’。
大家又累又臟,只心齊地希望雨快點停吧。
除了南曦和蘇竹身著雨衣保持站立,憂心忡忡地望著河邊,在交談什么。
其他人三不管四不顧地脫掉雨衣,鉆進自己對應帳篷,裹緊潮濕的被子。也不知道在取暖,還是在暖被子。
幾個比較脆弱的女孩子躲在被窩嗚嗚哭出聲,仍覺得冷,幾人放棄了冒傻氣的靠被子驅寒的念頭,全部聚集擠在4510米軍用帳篷里,圍著好不容易點燃的篝火取暖。
倪虹和黃怡燒了幾壺熱水,分別遞給渾身冷到發顫的人們。
倪虹給周捷遞水的同時,罵句:“讓你初七舉行開機儀式,早說了不吉利。”
周捷端起紙杯,一口水送到嘴邊沒喝到嘴里呢,讓老婆兇得不敢喝了。
黃怡湊到門口瞄眼雨中二人,兩人的凄美與暴躁的大雨格格不入。黃怡想多磕磕CP,可良心又在作祟,戴上王西樂的草帽跑進雨里。
靠近兩人,居然聽到他們在討論劇情!?正指著遠處山澗說符合哪段劇情遠景呢。
黃怡竟有種多余之感,打擾到兩工作狂了?
堅定下心思,大步走到兩人身邊,喊道:“回帳篷里吧,雨太大了,小心感冒啊。”
南曦和蘇竹點頭,跟隨黃怡踩著她留好的泥坑位置,回到帳篷。
隨后,瘋子多出一人。
周捷聽過兩人描述,重新穿上雨衣,問高沫借了便攜式攝影機和防雨罩。
三人重回雨中,看得其他人咋舌不已,導演和投資人的覺悟就是比他們高啊。
黃怡和楊盼盼留在火邊烤會,讓閨蜜感情折磨的不行,互打個眼神,決定陪閨蜜一起挨凍。見她們起身穿上雨衣要出去,風嘯緊跟其后。
于是,半小時內瘋子又多出三人。
倪虹坐了會,覺得讓烤得屁股熱得疼,極大可能閑不住吧,外加老公都在外面了,她留在里面獨享安樂沒意義啊。
穿上雨衣,跑出去了。
幾人一帶頭,人們紛紛好奇外面有什么吸引人的東西,讓他們如此流連忘返。
就這樣,人們從跟出去十幾個,漸漸全部出去了。
大概過了40分鐘,外面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孫紅光湊到帳篷門前,向外一看,激動地跑回篝火旁邊。
拍拍穩如泰山的陳謀岑,指指外面說:“哈哈,你還嫌他們吃不了苦。去瞅瞅吧,這會兒拍雨中廝殺呢。”
陳謀岑不屑地抱臂轉個方向,不搭理孫紅光,只不過所轉方向正好面朝窗的縫隙處。
南曦專注于工作,忘卻了時間,等雨中戲拍完,正午剛過。
回到帳篷,聞著方便面味,大家竟覺得比山珍海味還香,不約而同湊到桌邊,問:“還有嗎?給我們泡個啊。”
黃怡和高沫兩人放下手里塑料叉子,連聲應:“有,好幾箱呢,稍等下啊。”
“好的。”
早上和中午沒吃飯的人們捧著桶桶方便面,狼吞虎咽。
下午雨稍稍小點,仍未停,經過商量決定在大帳軍篷鋪開上下兩排通鋪,大家先將就著睡會。
能在熱乎點的地方睡覺,人們絲毫沒有怨言,幫忙搬來被褥,每個人幾乎秒睡。
南曦和黃怡睡在女生通鋪靠中間的位置,好久沒體會過這種真正意義上的集體生活了。
亢奮地感慨了幾句,兩人睡著。
一覺睡醒,雨總算停了。
南曦站在雨后的山中,空氣清新的讓她想來段瑜伽。無意瞄到陳謀岑進入自己帳篷搗鼓啥呢,恍然想起前天晚上陳謀岑要走。
心思一下慌亂起來,忽聽有人喊她。
隨聲望去,見蘇竹和孫紅光站在一處,沖她招手。待她靠近,蘇竹主動說道:“孫老,小曦找您有點事呢。您們先聊正事,等回頭空閑了咱們再聊音樂。”
“好的,下次你可不能留有余力了,咱們真槍實戰的來搞場交響樂會。”孫紅光看蘇竹的目光,充滿了慈愛,宛若一位寵溺孫子的老爺爺。
蘇竹柔笑點頭:“必須陪孫老盡興,”拍下六神無主的南曦,指指遠處河邊一塊裸巖,“我去那邊忙會自己的事情,你聊完如果要找我,去那尋我。”
“好。”南曦輕聲答應,目光隨著天邊皓月般的男人移動至他所說之處。
“小南,你找我有事?”
南曦尷尬地收回目光,可又沒法直視孫紅光,好似犯錯的孩子盯著地上。
“那個,要不,”吞吞吐吐半天,糾結說道:“倒不是重要的事情。”
她想過找孫紅光,但她怕找完局面更尷尬。幾次當著孫紅光面讓陳謀岑罵,估計在孫紅光心里,她和麻煩二字掛鉤。
細想下也對,如果她沒去鵲岡找二老,二老這會兒瀟灑地過著退休生活。有沒錢其次,至少精神層面充實,不用風吹日曬雨淋的跟著他們進山拍戲。
“小南啊,你跟我見外呢?”孫紅光背手俯下身。
眼前突然多出一張臉,南曦并未多吃驚,從孫紅光氣息靠近,她已經猜到了。
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沒啊,我挺感激您的,就是我在想我逼老師出山到底對不對。”從陳謀岑幾次表現出的抗拒態度,她早該發現他不喜歡現在的影視圈,該說厭惡。
如果把一個人放在他討厭的地方,身邊時刻還呆著他討厭的人。
南曦捫心自問,她做不到平常心,或強顏歡笑,估計一天天的比陳謀岑態度還差。
“你不該讓他帶動的心情起伏啊。”孫紅光壓低聲音,“雖然他嘴上罵著,但心里對電影的熱愛程度從未減少。你以為他出山只是為了你啊?”
南曦使勁搖了搖頭,心里泛起不常見的自卑:“以前我覺得有那么一點點原因為我吧,現在我不敢多想了。”
孫紅光一下繃起帶笑的神色,嚴肅道:“小南,你錯了。你師父出山的初衷完全只為了你,但到了劇組又多出了其他的牽絆,變得不止為你。”
繞口令一樣的話,南曦反而聽得分外清明,苦澀道:“您別安慰我了,要說他出山是對電影有所不舍,那我信。”
孫紅光伸指戳下南曦耷拉著的腦門,罵道:“你個小沒良心啊。”
熟悉的動作和話語如同一把細鹽,撒上南曦露出瘡口的心頭。又酸又痛的回憶刺得南曦鼻頭發堵,抬起微紅的眼眶望向孫紅光。
“哈哈,熟悉吧。你師父離開你身邊,有好長一段時間總改不掉這個習慣和話。每次不經意抬起手想去戳人腦門時,他眼中會彌漫起一種思念。他為了麻痹這種思念,好上了酗酒,導致身體三高一低,一年不如一年啊。如果你早點堅持找他,他哪用在鵲岡那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呆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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