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四阿哥來到殿中,向德妃打千兒請安,“兒子給額娘請安。”
又過了一年,四阿哥的身量又抽長了些。
十五歲的少年,眉眼清冽,語氣平靜,竹青色的長袍,更襯得挺拔如青松。
德妃瞧見這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下意識蹙了蹙眉。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成了年的兒子,德妃緩了緩臉色,道:“起來吧。”
四阿哥直起身,坐到一旁的官帽椅上,雙手放在膝上,看向德妃,“額娘身子可安好?”
面對兒子的關心,德妃難得露出溫和神色,“還好,烏拉那拉氏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那烏拉那拉氏向來請安請的勤,卻有些日子沒來了。
德妃心里不高興,卻未表現出來。
到底是小孩子,沒什么定力,她若置氣,不免難看了些。
四阿哥皺了皺眉,道:“福晉病了,不能來給額娘請安。”
“病了?”德妃面露詫異,“太醫如何說?”
四阿哥垂眸,“不過是累著了,沒大礙,額娘不必掛心。”
德妃頷首,“那便好。”又勸他,“畢竟是你的妻子,有時間多關心一下,別一天到晚只惦記著讀書,也別老板著臉,你福晉年紀小,經不起嚇。”
心知這兒子是個脾氣木訥的,不懂風情,未必會關心自個兒的福晉,德妃覺得自己有必要勸一下,讓他改改脾氣。
四阿哥神情恭順,“兒子知道了。”
德妃滿意地頷首,話音一轉,“對了,那李氏進阿哥所也有一陣子了,可有動靜?”
四阿哥薄唇抿了抿,道:“并未。”
德妃嘆了口氣,“到底你那福晉年紀小,不能盡早為你誕下嫡子,此事本宮無法替你做主。好在這李氏性子好,懂得伺候人,若能為你生下個一子半女,本宮也能安心了。”
四阿哥道:“勞額娘掛心,只是福晉尚無子,兒子也還年輕,子嗣的事不必如此著急,待過幾年兒子再給您添個嫡孫。”
德妃面上閃過不悅,耐心勸道:“額娘知曉你有分寸,額娘也盼著嫡孫,只是你皇阿瑪還盼著皇孫,你若能早日給你皇阿瑪生個皇孫,你皇阿瑪也能高興。你那福晉是個懂事的,想必不會介意。”
四阿哥沉默片刻,頷首應了,“兒子知道了。”
又坐了會兒,四阿哥起身告辭。
等四阿哥走了,德妃吩咐玉容,“拿一些布料去阿哥所,打聽下怎么回事。”
玉容應了聲,退下了。
一個時辰后回來,稟道:“回主子話,四福晉的確病了,但奴才聽說是受了氣。”
堂堂嫡福晉,能受誰的氣?
德妃一瞬間便明白了,冷了臉,“到底年紀輕,不通透,不過一個妾,有什么好氣的。罷了,四阿哥內宅的事,本宮也不好管,隨她們去吧。
不過,這李氏也算得寵,怎么這么久還沒動靜?”
德妃對此很是不滿。
如今皇子成親的少,大福晉連生了幾個格格,不知被多少人笑話。
太子也尚未有子嗣,若四阿哥能早日添個子嗣,即便是庶出,那也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孫。
想必皇上也會龍顏大悅。
偏偏四阿哥是個倔的,未必會聽她的話。
“但愿那李氏能爭氣些。”德妃嘆了口氣。
李氏是從她宮里出去的,有幾斤幾兩她清楚,自是有幾分信心。
若非如此,也不會選了李氏過去。
英珠正在廊下逗鳥,給鳥喂食。
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清脆悅耳,讓人心情愉悅。
此時銀簪匆匆過來,屈膝行了禮,滿臉歡喜,“主子,奴才瞧見皇上來了。”
英珠略一頓,準備好迎駕。
不到一刻鐘,銀簪臉色難看地再次從外面進來,遲疑道:“主子,皇上去了承乾宮。”
英珠哦了聲,沒什么反應。
想來是她誤會了,皇上壓根不是來鐘粹宮,而是去承乾宮的。
好在她未曾迎出去,否則就顯得難看了。
見她表情平靜,銀簪咬了咬唇,憤憤道:“主子,奴才聽小栗子說了,方才皇上正要來此,卻被過來的良嬪娘娘攔下了,不知說了什么,皇上這才轉道去了承乾宮。”
小栗子是她宮里的一個小太監。
金鈴擔憂地看向英珠,“主子,也許只是巧合。”
銀簪小聲嘀咕,“什么巧合,這是知曉皇上來了,特意來攔人的,這不就是截胡嗎。”
金鈴立刻瞪了她一眼,“沒譜的事兒少亂說,不是給主子添堵嗎?”
英珠若有所思,未理會兩個宮女的反應。
她自是不信什么巧合。
若說良嬪有此心思,這并不奇怪,她倒不至于反感或生氣。
皇上想來自然會來,既然良嬪有本事把人勸去承乾宮,那她沒什么好說的。
為此計較無濟于事。
總不能去把皇上搶過來。
那太難看了。
英珠也就未再理會,徑自轉身回了殿中。
金鈴和銀簪面面相覷。
銀簪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良嬪雖不再年輕,但風韻還在,偶爾還是會吸引皇帝前去。
原以為皇上今日不會來了,誰知不到半個時辰,皇上就來了。
英珠匆匆迎了出去,康熙伸手握住她的手,攜著她進了殿,“方才在做什么?”
“沒什么事,就寫寫字罷了。”
她平日里除了寫字,給十五阿哥繡衣裳,逗逗鳥,也沒別的事了。
說來挺無聊,但宮里的女人就是如此。
上輩子好歹還要伺候主子,每天都有無數的事情可做,如今成了主子一年多,她倒也習慣了這般生活。
康熙盯著她的臉看,臉上帶著笑,“朕方才去承乾宮,瞧見你宮里的人了,不舒服了?”
英珠無語。
他從哪里瞧出她不舒服了?
英珠坦然道:“沒有,皇上去承乾宮很正常。”
康熙挑了挑眉,“朕還當你心里不舒服,特意趕過來,合著還是朕自作多情了?”
這話怎么聽著怎么令人膽戰心驚。
承認皇上自作多情,那還了得?
英珠無奈,只得改口,“奴才的確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敢不舒服。”
言不由衷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以后這樣的情況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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