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于奇正猶豫了一會:“我也就是閑的無聊,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這樣,本官就不繞圈子了。不知于公子是否認識秦家班班主秦曉鸞?”王啟道問道。
“回大人,都是一個鎮子上的,自然早就相識。”于奇正答道。
三層的房子?這件事李經倒是第一次聽說,立即陷入了思索。看來這個一枝花越來越不簡單了。
“然后……”于奇正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啟齒:“然后我和楊家茶莊的楊不羨他們平時不是玩得挺來的嗎?大人您也知道,這三層房子是個稀罕物,于是就叫了楊不羨他們來玩。”
“草民謝過大人。”于奇正回禮后坐了下來。
“呵呵呵呵,”王啟道笑了起來:“于公子,我可以和你透露一點,秦曉鸞因有重大犯罪嫌疑,現已被本官關押在牢中。”
“啊?不會吧?她犯了什么法?”于奇正急忙問道。
“草民是秦家班的業務經理。哦,也就是拉活干的。”于奇正補充說道。
“這就有點意思了啊。話說于公子出生世家,如何肯屈尊在一個工匠隊伍中做一個采買?”王啟道問道。
王啟道擺擺手:“這也就是請你來的原因,有些事需要從你這里得到證實,還望于公子能多多配合。”
“好,好好。”于奇正答道:“草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就剛才那個問題,咱們現在就是聊聊天,倒沒什么。不過若是在公堂之上,又或者將來筆錄呈報上去,就算本官相信公子,你覺得其他人能相信嗎?”王啟道說道。
于奇正臉上露出一副尷尬的神色,似乎很矛盾的樣子。過了好一會,才艱難地問道:“這個事必須要講嗎?”
“于公子,請坐。”王啟道客氣地指著對面的椅子。
“理解,理解。有美物而不藏私,公諸同好,也是志趣相投好友之誼。”王啟道打著哈哈。
“不是不是,”于奇正臉上露出赦然之色:
“大人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楊不羨這幾個鳥人最愛嘚瑟了的。
就說龔家酒樓的龔胖子吧,哦不是老龔胖子,是老龔胖子的兒子小龔胖子,就是和我差不多大的那小子。有一次逮到一只蛤蟆,就專門派人到鎮上通知我過去斗蛤蟆。
我心想:這斗雞斗狗斗蟋蟀啥的都玩過,可這蛤蟆怎么斗啊?
但既然人家都下挑戰書了咱也不能認慫不是?
于是就逮了一群蛤蟆,在里面挑了幾只最壯的就過去了。
結果一到了之后,您猜怎么著?
他們說的斗蛤蟆就是把兩只蛤蟆裝到盆里,然后在旁邊嚇唬。
誰的蛤蟆先被嚇尿誰就輸了。
結果我帶的蛤蟆全部都被嚇尿了,他的沒事。
認賭服輸嘛,搞得我連請他們喝了三頓酒之后才知道,丫的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種藥,能把他的蛤蟆的尿事先全部撒出來,我當然斗不贏了。
為這事還被他們嘲笑了很久。”
“噗嗤!”公主李墨寧不知道什么時候鉆了出來,站在了李經身邊。聽到這里,忍不住笑出聲來。腦中想到于奇正描述的畫面,實在是太美了。心想:你不是挺橫的嗎?原來也有這種時候啊?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好好好,這個我知道了,咱先不講這個。”王啟道急忙打斷于奇正。
也就是一群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富家紈绔子弟,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消磨時間。不過這倒是合情合理地解釋了于奇正叫楊不羨他們去看自己家房子的原因。
作為一個鄉下土財主的兒子,在楊不羨他們那幫城里土財主的兒子面前吃癟,這是可想而知的事。
好不容易家里有了個能拿出來嘚瑟的東西,不抖幾抖才怪。
“啊?”于奇正說道:“那不講龔胖子了。還有一次啊,楊不羨那小子……”
“不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咱們還是回到你把楊公子他們叫去你家之后的事。”王啟道急忙說道。
他心里想著的是:再不打斷的話,這貨講他們那群二筆的那些破事,估計講到明天都講不完。
于奇正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好吧。楊不羨那幾個鳥人去了落鳳鎮,看到咱家的新房,那可是眼睛都直了。那可讓哥們好好威風了一把。大人您不知道啊,當時把楊家那小子給饞的呀,嘿……”
王啟道不得不再次打斷:“于公子,咱們長話短說啊,簡短一點,簡短一點。關于你和楊公子他們的友情呢,和本案關聯不大。”
“哦,好。”于奇正點點頭,認真地說:“然后楊不羨那小子,后來也找秦家班給他們做房子了,于是我就去秦家班做采辦了,大概就這樣,我講完了。”
王啟道眼珠子都瞪直了,忍不住問道:“不不不,我沒能聽懂啊。于公子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楊公子他們找秦家班造房子,和你去秦家班做采辦,有什么關系啊?”
于奇正一臉看沙比一樣的表情看著王啟道:“這怎么會沒關系呢?等楊不羨他們也做了三層房子,我還怎么威風啊?哥們我如果會造這房子了,那幾個家伙以后見著我了不得恭恭敬敬叫一聲正哥?”
王啟道呆呆地望著于奇正,對他這種神奇的腦回路,不得不說兩個字:佩服。
“那你學會了嗎?”王啟道問道。
“沒有。”于奇正回答得理直氣壯。
“你不是專門去學這個嗎?”王啟道不解地說道。
“那玩意太難了,又累。就她們秦家班那幾個老工匠,天天都得對著秦曉鸞他爹留下的圖紙看許久,還經常搞不好。”于奇正答道。
一直在后堂靜聽的李經終于解開了剛才的疑惑。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過去了。
一個老工匠都料,畢生研究營造之事,想到了蓋三層樓的辦法。
但可惜的是,沒能到親手去建,人就死了。臨死之前,就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也就是圖紙給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正是因為手里有了這些不傳之秘,那些老工匠們才會同意讓她一個年年輕輕的女孩子當班主。
盡管手里有了相關的資料,但秦曉鸞自身其實也不懂。于是就分批次的拿出來,那些老工匠們一起攻關,才得以建成三層樓房。
王啟道覺得再和于奇正這么繞來繞去遲早得被他給繞暈,不如干脆直接把話給挑明得了:“秦曉鸞身上戴著一個玉墜,你見到過嗎?”
“你是說她脖子上戴的那個,就這么大一塊的那個啊?”于奇正比劃著小手指。
“對對對,就是那個。”王啟道心想自己老爹給自己取名真有講究。
你看著名字取的多好。啟道啟道,在本人孜孜不倦的“啟”發之下,就連于奇正這種浪蕩貨都終于上“道”了。
上了道的于奇正露出一個極其猥瑣的笑容:“那我當然看到過啊。有一次啊在工地上做事事,可能是領口太緊了,要不就是太熱了,秦曉鸞就解開了領口。哎呀我滴個乖乖啊,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別看這小娘們平時兇的母老虎一樣,那皮膚啊可是水滑水滑的。特別是脖子那塊,嘖嘖嘖……”
王啟道急忙咳嗽幾聲打斷了他。心想這怎么越說越不上道了呢,太子爺和你家伯父就在后面呢。
后堂的李墨寧臉一紅,頓足啐道:“登徒子!”
“咳咳,說玉的事。”王啟道說道。
“我說了呀。你問我看到過沒,我說看到了啊。”于奇正一臉委屈地答道。
對這么一個不著調的人,王啟道覺得很頭疼,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問下去了。
這時后堂傳來了兩聲輕咳聲。
王啟道對于奇正說道:“你先坐一會,我馬上就來。”
于奇正連連點頭不已。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王啟道一到后堂就直接問了。
李經對他招了招手,小聲講了一番話。
王啟道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同情地望著一旁已經氣得整張老臉成了醬紫色的于滄海。
于老夫子今天屬實給氣得不輕。
一門心思看有沒有機會攀龍附鳳,結果太子和公主都在這里,那小子居然是這般的表現“出色”。聽聽,那都是人干得出來的事嗎?
一開始就是和一群浪蕩子斗雞斗狗斗蛤蟆,然后就是聚一起喝酒吹牛。再接著就是裝逼斗富,好容易歪打正著去學個手藝吧,又怕苦怕累不干了。最后還來個好色下流的言談。
就這玩意,還想去招駙馬?別人答應,我于滄海都不答應!
于滄海氣的腦殼疼,也根本沒留意到太子和王啟道說的話。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王啟道已經領命而去。
“來人,把這個大膽刁民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說!”王啟道回到大堂的第一件事就是猛拍驚堂木,說出了這句話。
于奇正嚇得魂不附體:“大大大大人,您這是干什么?不是說就是聊天的嗎?”
這時兩個衙役已經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于奇正渾身篩糠一般抖了起來:“大人,別別別打……有話好好說啊。”
“停!”王啟道叫住了衙役,轉而對于奇正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再有半句虛言,那就吃完板子再說!”
于奇正帶著哭腔嚷嚷道:“我說,我什么都說。”
王啟道臉若冰霜地喝道:“本官問你,你和那秦曉鸞到底是何關系?還有,你二人在地洞之中發生了什么?和那塊玉又有什么交集?”
于奇正一下子跌坐在地,面如土色:“大人,您都,都,都知道了。”
王啟道不作任何反應,開口喝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說說說,我說,我全說。”于奇正頹喪地說了起來。
“剛才說的那些也都不假,就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我和楊不羨等人斗氣,于是跑到秦家班去做采辦也不假,只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秦曉鸞是咱們落鳳鎮有名的一枝花,長得水靈水靈的。我早就對她動了心。
因此才會去她手下,先想辦法接近再慢慢找機會下手嘛。
結果后來呢,就和她一起掉到地洞里面去了。
您說的那塊玉呢,也是我在里面撿到的。
后來脫險之后,我就用那塊玉刻了個印章——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因為我屬兔嘛,于是在提鈕上面又精心雕了只兔子。
然后就去把這塊玉送給她,騙她說這個是我們家祖傳之寶,是傳給正牌兒媳婦的。”
在后堂的李經聽了他這段話,拿出那個玉墜,看著上面的那個小獸,笑得差點噴飯。
本太子一直都在想,這到底是虎、貓還是狗,雕這個動物的意義何在?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這玩意是兔子!是兔子!
而且還是因為你屬兔才精心雕出來的“兔子”!
這樣就又解釋了李經之前的疑惑:為什么雕這塊玉的人會高深的雕刻技藝,卻在一塊好玉上雕出如此拙劣的東西。
也只有于奇正這種敗家的玩意,才會不管什么好玉壞玉就胡亂動手。
或許他自認為自己的雕工非常出色,在他的“精心”雕刻之下一定能琢出最好的玉器。
哦,或許這個詞可以去掉。而是一定是這樣!因為只有他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绔子,才會對自己有著迷之自信。
至于玉器上面的那些深奧的雕刻手法,也很好解釋。就是肯定啥時候去找技藝高超的工匠學,但是又不肯從基礎的開始苦練。因為對他這種人來說,學任何東西的目的就是去裝比,花里胡哨看上去很牛就行了。
現在就只剩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了:為什么秦曉鸞對玉的來歷要撒謊?于奇正本人最開始的時候也不肯承認?
“不會怎樣?”王啟道急忙追問。
“是這樣的大人,草民與秦曉鸞不僅相識,而且是僚屬關系。”于奇正答道。
而李經眼中卻閃過一絲獵人看到狐貍的笑意。王啟道沒能看出來,他卻注意到了,于奇正臉上表現出來的尷尬、矛盾的樣子,完全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接下來他的回答絕對是假話。
于奇正長吸一口氣:“我說。本來呢雖然是一個鎮子上的,但我們家和秦家之前也沒什么來往。今年我伯父要回鄉省親,于是家里就要蓋新房子。結果這個秦家班能造出三層樓房,于是就請了秦家班來營造。于是就這樣和秦家班發生了關系。”
王啟道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繼續講下去。
“哦?”王啟道眉毛一挑。
“能否說說你對她的看法?”王啟道問道。
“看法?當然是挺好的。不然也不會……”于奇正略作猶豫。
王啟道肯定地點點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根據他的經驗,問話馬上就要取得突破性進展。
在后堂的于滄海一臉疑惑,心想能有什么原因讓一個公子哥心甘情愿地去干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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