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之后,衛國公才回過神來,笑著說道:“趙國公身為群臣之首,又是國舅爺,自然是憂陛下之所憂,樂陛下之所樂了。”
李世明哈哈大笑道:“沒錯沒錯。朕有你們這些忠君體國的文武大臣,委實高枕無憂啊。”
衛國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開口。
“靖兄啊,我也老了。”李世明指了指自己的頭:“不過,這兒還算沒完全糊涂。”
衛國公唯唯諾諾了幾句。
李世明長長嘆息了一聲:“靖兄啊,咱們這些人啊,一輩子都是在一口鍋里面吃飯。以前飯少的時候,大家都推著讓著。現在倒好,一天到晚眼睛都盯著鍋里。吃得完嗎?”
衛國公垂頭答道:“圣上教誨的是。”
“好了好了,”李世明輕輕擺了擺手:“我累了,咱們下次再嘮嗑吧。”
“遵旨。”衛國公謝恩之后退出。
剛剛走了兩步,李世明又叫住了他:“對了靖兄啊,我啊最近身體不適,飛鷹鐵甲這次班師回朝,你去代我接他們一下。那些孩子們這次也不容易,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去接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蒙陛下厚愛,臣三生有幸,得迎飛鷹鐵甲之事,大捷與有榮焉。臣叩謝陛下恩典。”衛國公跪下磕頭謝恩。
圣上這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原本是準備親自去迎接的。
要知道,本朝將星如云,打過的勝仗也不少。但自圣上登基以來,凱旋而歸得天子親迎班師者,也只有自己和英國公兩人。但那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若本次圣上去迎,很多事情就擺在臺面上了。
出征前于奇正就已被擢升為從三品,這次至少是要升到正三品,也就是六部尚書那個級別。將來去擔任兵部尚書,就是一個平調的事情。
況且,于奇正與太子李經之間的關系天下皆知。以他本次之功勛,就算是加封“太子少保”也無可異議。如果那樣的話,將會是本朝歷史上最年輕的從二品大員。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這么年輕,在本朝青壯武官沒有任何一人資歷軍功能與之相比。未來太子登基后,無疑是軍方首腦“太尉”的第一人選。
這次不去,所謂“身體不適”云云不過是個托辭,實際上就是不讓他們這些門閥世家尷尬,也暫時不把這些事情挑明。
選擇他“代天子迎接”,也并不是隨性之舉。
當今天下除圣上外,在軍中威望最高的就是他衛國公了。由他出面,其潛臺詞就是“軍方大佬認可”。
衛國公心里不由得暗暗懊悔,實在不該答應趙國公獨孤無忌。
當時趙國公和他說,以于奇正當前的勢頭,恐怕不出三年,朝中將無人可制。
這一方面是為國事考慮,畢竟任一權臣勢大,對皇家都不是一件好事;另外一方面嘛,當然也是為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自身考慮。
衛國公來找圣上“以軍論軍”,高度評價于奇正,其實是一種“捧殺”。
試想,這個人打仗這么厲害。一旦有野心,那將來必會嚴重威脅到新皇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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