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在這個太平盛世的朝代,京城中可是寸土寸金。普通人家有這么一間店鋪,就算是有錢人了。可現在秦曉鸞直接就是一整排。
胡忠仁聲音也微微發抖:“武才人,這個、這個……”
秦曉鸞面帶羞慚地說道:“說出來您別笑話。小妹我是個俗人,也沒什么關系渠道能搜羅到雅物,就只有這些俗物來孝敬你。”
胡忠仁胸口一個聲音在狂呼“我就喜歡這樣的俗物就喜歡你這樣的俗人啊啊啊”,但臉上還是表現得有些為難:“不是不是,老奴是覺得這太破費了……”
秦曉鸞幽幽地一嘆:“唉……”
胡忠仁立馬警惕之心回來了。銀錢固然是個好東西,但往往會咬手。人家下這么大的本錢,肯定是有什么很難辦到的事情求自己。如果實在冒的風險太大,這玩意還不能要。
這么一想,重又把地契往秦曉鸞手里塞。
“大哥,你先聽我說完。”秦曉鸞繼續嘆道:“一戶人家有萬貫家財,但只有一個女兒,嫁人后會怎樣?”
胡忠仁條件反射地說道:“一般是收個養子或者招納贅婿吧?”
秦曉鸞搖搖頭:“可如果家里只有寡母孤女,這些家財又是這個女兒賺來的呢?”
這下胡忠仁反應過來了,武才人說的是她自己啊。
入宮之前,她是秦家班的班主,這一點胡忠仁是知道的。但到底有多少銀錢,這就完全不知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無論是養子還是贅婿,在她身上都不可能出現——因為她嫁到了皇家。
假如她不是嫁到皇家的話,那就是夫家占了大便宜。可問題就在于她現在就是皇帝的女人,難不成把這些家產交給圣上?
當然,交給圣上也不是不可以,但交不交都沒什么意義。因為從理論上來說,全天下的財產和人都是圣上的。可如果是上交國庫的話,對她自己本人一點好處都沒有。
問題是,她身處皇宮要錢也沒什么用啊。所以最好的做法是用這些銀錢去打點關系,讓自己的日子好過點。
胡忠仁的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幾個圈,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了:武才人就是有事沒事花錢玩,這些銀錢自己不要,也就是別人得了好處。到時候等她把這些家產敗光了,自己再想分一杯羹,就后悔莫及了。
這種人傻錢多的事,這輩子大概也只能碰到這么一次了。最重要的是,這錢一點都不咬手。這武才人就是一個把銀子灑到地上看人們搶錢然后得到開心的敗家子,你不撿別人可不會客氣啊。
胡忠仁趕緊將房契塞入了懷中,眉開眼笑地說道:“如此便多謝娘娘了。”
秦曉鸞不滿地抱怨:“每個月都交上來這么多利潤,我都說了不要送來不要送來,反正我在宮中也沒什么大的用度。可下面那些人就是不聽吶。還說什么遲早總是要送給主子的,現在只能送到我這里。唉……”
胡忠仁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腦袋里一陣嗡嗡聲。
她說什么?每個月都有這么多?這不是開玩笑吧?不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在吹牛,一定是!
不對不對,武才人還說什么了?“下面的人不聽”,這話什么意思?
正常來說,像武才人這種情況,下面那些人不是正好趁著主子走了,想辦法把錢卷到自己懷里?難道武才人下面那些人都是不貪財的圣人?這不可能!
等等等等,我好像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哦我明白了!
“下面的人不聽,說遲早總是要送給主子”這句話中有貓膩。這句話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下面的人不聽,說遲早總是要送給我”。
但武才人用的是“主子”,那么也就是說,她不是真正的“主子”。至少,不是唯一的主子。
這一點,從后面半句話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現在”“只能”“送到我這里”!
那么,這個主子還能是誰?于奇正!
在此之前,胡忠仁就推斷出秦曉鸞只不過是放在明面上的傀儡,真正的實際掌控者是于奇正。現在,他已經完全確定了這一點。
只有于奇正,才能搞出規模這么大、盈利能力這么強的賺錢機器。
也只有于奇正,才能在即便自己人都不在,還能有這么強的掌控力。又或者說,威懾力。
下面那些人不貪,不是不想貪,而是不敢貪!因為他們知道,有一只老虎隨時盯著他們。即便現在老虎在遠遠的山上,但不代表他不會下山。
那么,為什么這些銀錢不送給于奇正,而要送給秦曉鸞呢?這個原因并不難知道。
于奇正現在和大儀朝之間的關系非常微妙,誰都不知道將來會不會被定為“逆賊”。如果秦家班的收入按月交給于奇正,萬一將來一出事,那么他們這些人都會被定“里通外國”之罪。只有交給武才人,才能避免這種危險。況且,她本身就是名義上的主子。這也就是“現在只能送到我這里”的另外一層含義。
除此之外,胡忠仁還想明白了一個關鍵點。那就是:武才人毫不吝嗇地把這些銀錢灑出去的真正原因。
一對青年男女,相識相愛于卑賤之時。兩人共同奮斗,賺出了一份非常可觀的家產。這時候因為無法拒絕的原因,女子被迫嫁給了一個男人。請問:這個女子會甘心將這份資產送給她嫁的那個男人嗎?
答案是:絕不可能!即便女子不恨嫁的那個男人,也不可能將那份資產給他。更何況,能不恨嗎?
胡忠仁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自己是武才人心里想嫁的是誰?這幾乎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當然,這些男女之間的貓貓狗狗事,和我胡公公無關。反正我又不是男又不是女,對我來說比較現實的一件事情是:眼前這個小女子,就是一只會下金蛋的雞啊。不但會下金蛋,還每天都下出很多金蛋。
想到這里,胡忠仁肅然道:“娘娘這些話當著老奴說說便罷了,可千萬別對第三人講了。畢竟,駙馬爺那邊……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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