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還沒到,就聽到有人大聲的嚷嚷:“武定王妃是不是在里面?開門,快些開門。”
最初,安陵沒有回答,等到那些人有些按耐不住,說要沖進去時,他才不煩耐地吼道:“吵什么吵,這里沒有什么王妃。”
瞬間,喧嘩間消失了。
寧香蓮查覺不妙,忙揚聲大喊:“何人尋我?”
她希望那些人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并沒有中圈套,就見好就收,盡量將麻煩減到最小的地步。終究,修哥兒還在小花房里,若是讓人闖進去了,瞧著他中藥后的模樣,終究是不妥的。
至于算計她的人,等到這一場混亂過去之后,大把的時間來算這筆后帳。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剛剛安靜的那邊瞬間再次沸騰了起來,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巨響,然后,女子的尖叫聲,男人的不可置信倒吸涼氣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聽得她頭皮一陣陣發麻。
看來,那些人哪怕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又明知道屋內有安陵在,也沒如她所愿那般想著將大事化小,而是怕中了她的圈套(以為剛才的聲音是旁人模仿的),而且還是誤拽進了安陵這個能拖死整個王府的大殺器,于是就非要來個眼見為實,直接踹開了門。
然后……然后他們看到了什么,讓他們驚嚇成這個樣子?
寧香蓮遠遠的從大開的房門口,看到了屋內僵硬的狀況,整個人也如同木雕一般,徹底的僵住了。
屋內……
安陵將一名男子壓在桌上,兩人的狀況親密無間,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在做什么。眼下他們的親密被踹門的動靜給打斷了,安陵的眼神中是殺人的憤怒!
還好,那個男子不是修哥兒……
她的那口氣還沒松下來,旁邊的楚月瑛尖叫著大罵:“賊子,放開我二哥!”
寧香蓮:“!!!”
看到那被壓著的男子迷迷糊糊的抬頭,露出了半張臉,竟然是逸哥兒!
她剛松下來的那口氣,瞬間裹上了血,直沖頭頂,安陵最后那句話再次在她的腦海里清醒的浮現了出來:“我若有不妥之事,還希望王妃多……多加照顧……”
救了修之,賠了逸之?
照顧個PI,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的動作比楚月瑛還要快,扒開人群沖了進去,一把將安陵從楚逸之的身上拽開,揚手就是狠狠一記耳光。這耳光她甚至帶上了妖力,直接把安陵抽出去兩丈遠,砸倒了一排花架才穩住身子。
她迅速的查看楚逸之的狀況,發現他醉得非常厲害,別說那一身的酒味了,就連他呼吸出來的氣息都能把人給熏暈。
“好,你好!”寧香蓮將楚逸之推到旁邊的椅子上,隨后抓起個花鏟,朝著安陵沖了過去,那氣勢絕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原本被眾人撞破后只是惱怒,連手都沒松的安陵這下可不敢怠慢,忙往旁邊一閃,避開了寧香蓮的一花鏟,看著身后被砸得稀爛的花架,他脖后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大叫:“王妃息恕,有話好好說。”
“挨我兩鏟再說!”寧香蓮哪會停手,一把鏟子揮得如行云流水般,追耗子般追著安陵打。
安陵見勸不住她,也不回手,只是仗著自己戰斗經驗豐富,瞅了個空子就沖出了房門,然后混進了門外看的熱鬧的人群中。這下,那些抓奸、看熱鬧的人可就遭了災了,一個個被寧香蓮誤傷得哭天搶地,叫爹喊娘……
妖丹里的妖氣足夠,寧香蓮身體的支撐能力還是有限,一柱香下來,她就頂不住了,單手拿著鏟子撐地,背靠在合歡樹下喘著粗氣,憤怒的眼神依舊死死的盯在安陵的身上。
安陵相信,若是眼神能殺人,自己肯定已經被她大卸八塊了。
不過,武定王妃,原來是這么個武定王妃,與他調查的根本就不一樣,不,應該說她比傳說中還要更高一個層次才對。
她不僅僅有魅惑武定王的能耐,不說定還有打得爬武定王的能耐,妥妥的妖妃一個!
就沖著她拼命保護寧修之,楚月瑛,甚至為了楚逸之不惜丟掉名聲,豁出去一切的這個勁頭兒,就值得他尊敬了。
不不,今兒這件事,他若是不能仔細給她一個交代,相信絕對會被她給打死在這里的!他可是專程來和親的,可不想就這樣被打死在這里。
而且以后,他還得在這位武定王府的手下過日子,可不能把他給得罪了。
想到這,他忙道:“王妃,我會負責的。”
“呸!”寧香蓮怒不可遏,抬手就把手里的花鏟砸了過去,算給他一個回答。
安陵一低頭,花鏟貼著他耳邊飛過,將他扎得有些偏的頭發給打亂了,瞬間散落了下來,而他身上的英氣也隨著頭發的垂落,變得有些秀氣了起來。
他見寧香蓮不為所動,目光中除了憤怒就只有殺氣。他暗嘆了一聲,一個疾步沖到寧香蓮的面前,抓住寧香蓮的右手就按在了他的胸口。
寧香蓮左手卻趁機又是一耳光扇了上去,不過在右手感覺到柔軟后,她左手下意識的收了些勁兒,但還是給他臉上又留下了五個指印。
“你……”寧香蓮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動了下右手,手下依舊是軟綿。
安陵呲了一聲,舔了舔嘴角流下的血痕,強擠出個笑容來:“王妃,我是女子。”
女……女子?
好吧,她都摸兩回了,決對假不了。
那……逸哥兒沒有被個男子占了便宜,而是被個姑娘家給……給……真正說起來,好像還是逸之占了人家安陵的便宜。
她茫然地回頭看向了被楚月瑛扶著,依舊是醉眼迷蒙,根本就沒有醒清的楚逸之,真不知道該說那傻小子什么好。
安陵大大方方的道:“貴國的皇上同意了和離,而且也選定了是您王府上出和親對象。現在我瞧上了您家的世子,想與您家世子永結同好,還望王妃恩許。”
就眼下的架式看,這門親事只要武定王妃同意了,武定王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的。
寧香蓮:“!!!”
說好的和親是嫁姑娘,現在變成了娶媳婦?
雖然娶媳婦比嫁姑娘要好,但這安陵不僅僅只是一個東遼和親姑娘這么簡單,她好像還是東遼的東狼王,她……她能嫁來大興嗎?!
還有,和親對象突然大輪換,其它的事要怎么算?
不對不對,和離的事兒是兩國大事,這些事不應該由她考慮才對。
她回頭狠狠的瞪了眼楚逸之,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看向忐忑不安,等著她答復的安陵:“做為武定王妃,和親之事我做不了主;若是做為一名母親,我希望在可能的情況下還是兩情相悅的好。”
所以,沒有問過逸哥兒的意思之前,她不會替他做主。
安陵并沒有失望,反而眼睛里有欣喜的光亮:“您放心,我自然會讓他喜歡我,高高興興同意這門親事的。”她這話讓寧香蓮心里很舒服,不由得對她多了兩分喜歡。
不過,寧香蓮也不敢過早的讓人瞧出了她的心思,沖安陵點點頭,就準備進花房去看楚逸之的狀況。
還有……之前在這里的修哥兒現在在何處?
似乎知道她的擔憂,安陵壓低了聲音道:“大哥被我藏在后面的水缸里了。”
寧香蓮心里一動,明白了。安陵故意在人前與逸之行來親密,不僅僅是瞧上了逸之,也有想要保護修之的意思。
若是……那些人踹進來,哪怕是他和逸之兩人坐在花房里,以那些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手段,肯定會再生事端的。倒是現在這樣,他和逸之的親呢狀況將所有人都震驚住了,也讓他們忘了踹門的初衷。
現在先有他們那么了出,后有自己這么一鬧,哪怕那些人再有心思懷疑修哥兒在里頭,也不敢、甚至沒機會做什么手腳了。
寧香蓮的憤怒消散,強撐著的那股力氣也就散了,靠著樹干的身子就軟軟的往下滑,安陵剛想伸手扶她,一個人的動作比她更快,同時裹著疾風的腳如影般朝著她的腰間狠掃了過來。
安陵幾乎是憑著自己在戰場上那九死一生的敏銳,險險的避開那一腳,站住后渾身上下已經汗濕,而對面的寧香蓮已經被楚長錚給擁入了懷里,緊緊的護著。
武定王……不愧被稱之為殺神,他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她之前還是太小瞧他了。
“別……”寧香蓮緊緊拽著楚長錚的衣服,飛快的道:“她……是女子……”
楚長錚不為所動,在他的心中,只有自己人和敵人之分,沒有男女之別。
猜得到他想什么,寧香蓮只得又道:“她……要嫁給……逸哥兒……”
這句話,倒是讓楚長錚動了容,換了一種眼神上下打量著安陵,然后道:“湊和。”
安陵:“!!!”
緊跟在楚長錚身后趕來的正順帝:“!!!”
怎么就叫湊和?
等等,這還不到一刻鐘,他倒底錯過了什么?
不是楚月瑛要跟安陵和親嗎,怎么就變成了安陵要嫁給楚逸之了?
好像,他之前還聽到了小寧氏說……安陵是女子?!!!
安陵是女子?
東遼的東狼王是女子?
東遼的東狼王安陵想要嫁給楚逸之?
這天上掉下的大餡餅,他半夜睡覺也會笑醒的!
不不,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安陵帶著她整個部落做嫁妝,嫁到大興來的!
他當即立斷,用力的拍了兩下手,大聲的道:“好好好,這門親事就這樣定……”
“皇上……”
“皇上……”
楚長錚和寧香蓮同時喊了一聲,打斷了皇上的話。
安陵也沖著正順帝拱手,道:“皇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安陵求個兩情相悅,還請皇上待我問過楚世子的意見再做決定。”
問,信你個鬼,你還怕嫁錯,那剛剛就不會把個男人給灌醉趁機占便宜了!
等等,這安陵可是姑姑的唯一的孫女兒,就是他的嫡親外甥女兒,她要嫁人,自己這個長輩總得給她做足了臉面才行。
他干咳了兩聲,板著臉道:“嗯,理應這樣。”
他掃了一眼四周因寧香蓮和安陵而受傷的重臣和家眷,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
他一輩子遇上的意外和巧合微乎其妙,多半都是旁人精心算計來給他瞧的大戲,就像今天的這一場場,先是“武定王妃落水”“武定王妃失蹤”再來這一出……什么人在設局,什么人才有本事設得出這個局,那些人什么目的,他大概都明白了三分。
“你們全給朕回殿去,待朕查明一切后,再做處置!”是鬼,他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四周滿腔不滿的人瞧著他一臉的怒氣,不敢再出聲置疑,頭也不回逃一般地離開了。
正順帝一揮手,侍衛們迅速的散開,將四周圍得嚴嚴實實。
見沒了外人,寧香蓮提著的心才落到了實處,但沒兩息,她就緊張的又變了臉:“壞了,我忘了適哥兒了……”
孩子太多,擔不完的心!
“他沒事,皇上派人把他挪到前面云飛閣去了。”楚長錚道。
“這就好。”寧香蓮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抬手往里一指:“修哥兒中了藥,被藏在里頭的水缸里,快給他尋太醫。”
正順帝聞言,臉色大變,以一種詭異的迅速,飛快的越過了寧香蓮和楚長錚徑直沖進了花房里,沒一會兒,他憤怒的吼聲從里頭傳了出來:“快傳古太醫!”
寧香蓮被他這一嗓子,嚇得差點兒沒癱倒在地,她緊拽著楚長錚的衣領:“修哥兒他,不會……”
楚長錚瞇了瞇眼,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狀況。
旁邊的安陵倒是貼心的道:“他只不過是中了合/歡/香,我把他綁著放在水里泡著,最多著個涼,不用這么緊張吧?”
寧香蓮的腦袋里已經是嗡嗡一片了,她自然知道,這不合常理。
修哥兒是臣子,按理皇上不應該這么緊張才對……
難不成,前兒傳出來的謠言,說修哥兒喜好男風,真正的意圖是在這里?
天啦,可千萬別是,要不然……
她……她又想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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