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嬸子說,這筆生意咱們接了。”
“好好好。”貨郎連道三個好,以示他喜悅的心情。
“如果做出來她不要了……”陳溫咬咬牙,說:“那這訂金我們就不退給她了。”
貨郎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這單子涉及金額,至今為止是最大的,不能白做了。
陳溫想了下,還是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收起來了,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大數目生意的證據。
“麻煩你了。”
“談什么麻煩。”
貨郎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挑起擔子,和陳溫告別了。
陳溫走了好遠的路,一到家就踢掉鞋子,喝了一杯水,又坐在椅子上,癱著。
李素娘幫她把亂踢的鞋子擺放好,笑道:“這就累成這樣?”
當然累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走這么遠的路了。陳溫重重的點頭,懸空晃了晃自己的腿,嘟囔:“腿疼腳疼。”
李素娘無奈地戳了戳陳溫的腦袋:“嬌氣包。”
陳溫沖她吐了吐舌頭。
“喜娘曾來過,等了你許久,她就走了,剛走不久。”
陳溫盤坐起來,皺眉沉思片刻,說道:“看來我和喜娘真是沒有緣分,每回都是我不在家的時候她來。”
李素娘跟著點頭,她也這般覺得。
陳溫想了下,捶了捶自己的腿,嘆氣道:“喜娘走了多久?”
“剛走不久。”
“往哪兒走了?”
“你要去追?”說完,李素娘指了個方向:“也罷,去追吧,應當是有什么要緊事,才是三番五次找上們來。”
陳溫也覺得,喜娘既然幾次三番地來,那應該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說,但對于前幾日喜娘為什么不來,陳溫還是抱有一定的疑惑性。
不過,她還是覺得去找找比較放心。
陳溫才歇息了會兒,就穿上鞋子,又出門了。
出門撞上張阿蘭,陳溫對她揮揮手,然后就走了。張阿蘭提著挎籃,立在原地。
這是什么事?風風火火地從她眼前掠過,留下一陣風。張阿蘭看了看手里的籃子,小聲嘀咕了句:“什么事,這么急?”
陳溫從奶奶指的方向,一直追過去,結果都快出張家村,也不見喜娘的身影。陳溫站在原地想了想,收回往前跨的腳。
罷了罷了,看來跟喜娘真的沒什么緣分,今日看來是遇不上了。
可就在陳溫往回走了一小段了之后,與喜娘碰了個正著。
喜娘她攙扶著一個抹眼淚的嬸子,喜娘不知和她說了些什么,嬸子皺著眉頭,抽泣了起來。
陳溫走近一些,才聽到那嬸子說:“她不在嗎?那我的魚兒可怎么辦?”
原本喜娘是在安慰她的,拍拍她的背,想帶她去旁邊坐坐,一抬眼去瞧,看到正朝著自己走來的人,突然亮了眼。
頗為激動地推了推身邊的人,指著陳溫欣喜地說道:“就是她,你的魚兒有救了。”
陳溫腳步不停,走到兩人身邊。
嬸子淚眼朦朧,一直盯著陳溫,眼前卻迷糊,想開口說話,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陳溫沖她頷首,接著對喜娘說道:“我奶奶說你來找了我好幾回,我想著你定是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就跟著我奶奶指的方向追出來,結果都快要張家村,我就折回來了。沒想到一轉身,發現了你們。”
喜娘解釋:“這位嬸子腿腳不好,我們走得慢,剛才許是在旁邊休息了下,你就錯過了。”
說完,喜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還好你回來了,不然今日就又要錯過你了。”
“到底什么事?”這么急,能讓喜娘三番五次地找來。
喜娘沒有回答,反倒她身邊的嬸子,上前一步,想拉陳溫的手,又露怯,只能雙手合十,一副救人狀。
“您就是陳溫吧?求您救救我的女兒。”
說著,腿一軟,就想跪下,嚇陳溫和喜娘一跳。
陳溫趕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起來:“這位嬸子,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說就是了。”
陳溫還真沒見過,第一次見面就要跪人的,況且她年幼,怎么能讓年長之人貴她?
“我女兒……我女兒……”
可好好說話,這位嬸子剛說了兩句,就哽咽,最后哭到無聲,說不出話來。
喜娘心里頭著急,不禁責怪:“明明是件要事,你說著說著哭了作甚?”
這樣一來,就只能喜娘說給陳溫聽了。
“她女兒,生了重病,活不長久了,所以想求你救救她的女兒。”
陳溫緊皺眉頭,看了看還在哭個不停的婦人,猶豫道:“生了重病不應該找大夫嗎?”
找她做什么?她也不會治病救人。
“她女兒今年十九歲,前年她的夫君丟下她跟別人跑了,她日日哭,夜夜哭,結果哭傷了身體,在那一年冬天不慎染疾,拖著不去看病,后來越來越嚴重,拖了一兩年。”
喜娘細細道來,把她的事簡略地說了下,說到這兒,喜娘嘆了聲氣,惋惜道:“她病著不清醒的時候,一直念著,要穿一次喜服,因為她成婚的時候沒穿過喜服。”
陳溫咬了下唇,問:“大夫如何說?”
“救不回來了,許是掖不過今年秋天。”
喜娘想起年紀輕輕就被病魔折磨地骨瘦如柴的人兒,就同情得很。
同情她的遭遇,也同情身旁這位嬸子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那是要我給那姑娘做身喜服?”
喜娘點頭,知道這是件難事,也不為難陳溫:“我們找了別個繡娘,可她覺得,給將死之人做喜服,不吉利,所以通通拒絕了,我才想著,問問你。”
“乞巧當天去找你,找了兩回,你不在家。后來她的病情加重,情況愈發不好了,所以我們才沒有繼續去找你。”
喜娘打著感情牌,畢竟陳溫是她們最后一根稻草了。
說完,喜娘提著一口氣,目露希翼,一眨不眨地盯著陳溫。
陳溫重重的點頭:“這定然,是要滿足的。”
在她這兒,沒什么吉不吉利一說,她能幫上忙的,怎能‘見死不救’?
陳溫答應下來后,喜娘松了這些天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感嘆道:“還好,還好有你,還好今日遇上了,否則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那姑娘的遺愿了。”
嬸子也不再露怯了,直抓著陳溫的手腕子,眼淚滴落。
“謝謝,謝謝這位姑娘!”
陳溫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的話語轉成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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