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準話的陳溫，才接過紅包，笑得露出標準的八個牙齒，再一次深鞠躬：“謝謝姨奶奶們。”

二姨奶奶順勢摸了摸陳溫的頭發：“乖小孩才有的福禮。”

李素娘也揚起笑，對陳溫說：“要在這兒坐著也行，要出去玩也行。”

陳溫搖了搖頭：“我不出去了。”她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還不如在暖和的地方待著。

陳溫坐在一邊，乖乖地吃著年貨，不打擾她們的對話。

而幾個大人說話，也不瞞著陳溫。

先是表姨奶奶抬頭環顧一圈四周，突然長長地嘆了聲氣。

“阿姐，你往年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你當初為什么不愿意歸家？張家村已經什么都沒值得你留念的了。”

“多的是值得我留念的。”李素娘嘆了聲氣：“你們也嫁人了，讓我回到李竹村去干嘛？那才真的沒有讓我可留念的。”

二姨奶奶扯了下表姨奶奶的衣服，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說，你怎么這么不會講話。

“前些天沒有盼頭，就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現在，有了陳溫，一切都有盼頭了。”

“是，有個小姑娘陪著，不孤單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怕孤單，這兩個姨奶奶們都跟自己的兒子孫子住在一起，才覺得有家的味道。

也好在，晚年的時候，來了個陳溫，溫暖了李素娘的心。

“這么多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李竹村怎么樣了？他們都還好嗎？”

聊著聊著，就又聊到了一些讓人惆悵的地方，李素娘趕緊轉移了話題。

“都好，都好。”二姨奶奶拍了拍大腿，突然看了眼陳溫，再看了眼李素娘，問道：“你就沒想回到李竹村去看一看？”

“幾年前想過，可一想想，我當時抱在孩子回去……你知我為什么不愿回去，也要待在張家村了吧？”

雖然事情過去的久了，可二姨奶奶和表姨奶奶，一想起當時的那些事情，心里的火氣就來了。

確實，一個人多自由自在啊，回去娘家，受到的可不止是這些，多的是流言蜚語。

當時李素娘抱著孩子回到李竹村，那些個村民嘴碎得很，把李素娘貶的一文不值，說她克夫。后來孩子夭折，她傷心欲絕回來過一次，直接在明面上罵她沒福氣，克夫克子的。

所以，剛才二姨奶奶一扯表姨奶奶的袖子，就是在說她不會說話，怎么問話專門往人家傷口上戳呢！

李素娘揮了揮手，看了眼還在挑挑撿撿吃東西的陳溫，笑著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不錯。”

二姨奶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她：“阿姐有沒有想回李竹村去？”

李素娘搖了搖頭。她和娘家那邊的人聯絡的不多，偶爾派人去傳傳話的，也只和這兩個妹妹。

“要不要回李竹村去看看？”

李素娘愣了下，慢慢的低下了頭。

她們話頭只說一半，陳溫什么也不知道，她專心致志地吃著年貨，突然發現了一個好吃的甘梅，然后一吃就停不下來。

直到奶奶喊了兩遍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

嘴里的東西還沒咽下去，睜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眨巴眨巴。

李素娘有些不太美妙的心情，瞬間被治愈了，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這小貪吃鬼。”

那些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客人還沒吃多少呢，就全進了這個小貪吃鬼的嘴里。

陳溫抓了一把她覺得好吃的干果，遞給她們：“吃嘛？可好吃了。”比她在現代吃的年貨干果好吃多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她能一直吃，甚至都不用吃飯了！

哦，對了，奶奶叫她做什么？

只有二姨奶奶很給面子的吃了陳溫給的干果，然后夸獎道：“好吃。”

陳溫笑嘻嘻地，轉頭問奶奶：“剛才為什么叫我呀？”

之后，很有默契地和二姨奶奶一起拿出了個紅包，同時遞給陳溫。

陳溫愣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接，看向奶奶。

這位二姨奶奶，喊奶奶阿姐，笑起來跟李素娘一樣和藹可親，憐惜地摸了把陳溫的小臉蛋，夸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居然這么乖，真是可人。”

這么乖的小姑娘，穿得像個小福娃似的，面相看著也是個有福氣的，也不知道怎得，上天居然不憐惜她。

不過，有福氣也是真的有福氣。

一旁另外一個表姨奶奶，也湊近看陳溫：“真真是可愛極了，我的孫女兒要是有這么乖巧懂事就好了，我那兒媳婦就不用每回抄棍子打她，真是越打越皮。”

“讓你媳婦少打，姑娘大些，都好臉面。”

“哎。”表姨奶奶點頭道好。

先前那些來的全是奶奶夫家的親戚，來的都是小輩來問個好，直到送走他們，二姨奶奶和姨奶奶來了，陳溫才知，奶奶原來跟自己的娘家，斷開聯系那么久了。

怪不得，沒聽過奶奶說起自己的娘家人，可瞧她們的樣子，也不像是關系不好。

所以斷開幾年聯系，又是為了什么？

能在遇難之后，遇上她心軟的阿姐。

被夸獎的陳溫甚是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姨奶奶聽說了陳溫的遭遇，也是對陳溫也是心疼居多。

陳溫給她們倒熱茶，剛放下茶杯，手就被二姨奶奶拉過去了。

眼里蘊滿了淚。

陳溫站在一邊，乖巧等待，也是感慨良多。

“對對對，瞧我，光讓你們站著了，快進來吧。”李素娘拉著她們進去，然后又看向陳溫，對她們介紹。

“這位是陳溫，我的孫女兒，我派人傳信的時候說過了。”

“我知我知。”

等她們互相抱夠了，說夠了話。

陳溫才適時在旁邊提醒道：“姨奶奶們，進去坐坐，喝杯熱茶吧。”

二姨奶奶和一個表姨奶奶一起來的，她們最后來，來了先是對奶奶撒嬌般抱怨。

抱怨從李竹村到張家村有多么多么遠，她們為了見奶奶一面，提前兩天坐車出門了，兩天的路途，她們身上這把老骨頭受不住的。

李素娘時隔五年，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妹妹，一點兒也不覺得陌生，抱著她喊了半天的好妹妹，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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