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李葉子的小情緒,李夏轉頭看向表姨奶奶家。
她家院門口站著的也有很多人,其中李如抱著她小妹,站在最邊上,盯著陳溫離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周圍的人都轟散了,李如還站在原地。
直到她懷里的小妹跟她說了句話,她才回過神來。
李夏抿著嘴,李如是真的討厭陳溫嗎?不見得。
趁著李如沒回屋之前,李夏喊住了她。
“李如,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李如瞧見是李夏,笑了一下,放下懷里的小妹,讓她先進屋去。
“阿姐……”
“吶。”李夏從懷里拿出一個物件來,上面還沾染著她的體溫,暖暖的,她放進李如的手中。
李如看了一眼,疑惑:“這是?”
“陳溫給你的。”
昨天夜里,陳溫來找李夏就是為了給她一個簪子,還讓她在陳溫走之后交給李如,說是送別禮。
李夏還奇怪著呢,單單送李如是什么意思?
結果陳溫漫不經心地說:“李如把我送的那支見面禮丟了,這是補給她的,姐妹之間都得有一支。”
聽了這番話的李夏又勸陳溫,不用這樣討好李如。
陳溫義正言辭地說的話,李夏一字不落地全記得。
“這不是討好,這是緩和姐妹之間的關系,最主要的,我也不想因為我讓李如和她爹娘之間生了什么間隙。”
李夏好笑的說:“女兒怎么會跟自己的爹娘生間隙?”
“不見得。”陳溫想了想說:“家庭之間有什么問題都是需要及時開導的,否則就會伴隨自己孩子的一生,我見得多了。”
李夏覺得好笑極了,陳溫這么小,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大道理。
陳溫看到她笑,又一本正經的說:“親情之間的關系是很復雜的,孩子心里是很脆弱,偶爾的一句話,都會被打擊到,這可是一輩子的陰影。有時候爹娘在夸別人家的孩子的時候,不是說自己家的不好,只是更想激勵一下自己的孩子。”
所以,陳溫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李如,一方面是緩和一下姐妹關系,也不想李如那么討厭自己;另一方面是勸誡李如有不如意的事就要及時講,也可以適當地跟父母反抗一下。
不過陳溫都以失敗告終了,甚至讓李如更加遠離她了,連她叫阿姐,李如都不應答了。
陳溫說的這番話,李夏想了想,確實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李如她爹娘想要個男孩子,遲遲沒有,李如是家里最大的那個,又要照顧小妹。越長大,李如越沉悶,是家里為數不多的悶葫蘆,但脾氣見長,動不動就生悶氣。
她們這些阿姐,從不哄著自己的妹妹。
李夏這才想,李如應該心里承受的也多。
這是李夏第一次深思李如的心里,突然她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把自己置于一個阿姐的位置上。
適時地開導開導李如,讓她不要陷入自己給自己的牛角尖里。
而李如此時一聽這是陳溫給的,這支嶄新嶄新還帶著李夏體溫的簪子,好像一塊燙手山芋,李如想要把它拋出去,可是沒有人要接住它。
她只好捏在手里,支吾道:“為什么她……”會再給自己一個簪子?
“特別送你的,送別禮。”特別幾個字,李夏咬字很重。緊接著嘆了聲氣,拍了拍李如的肩膀:“聽說你把她送你的見面禮丟掉了一個?”
“我……”
李如想說我沒有,想狡辯,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她真的丟掉了。
其實她是很喜歡陳溫給的那個禮物的,她一直很寶貝那個簪子,可聽到爹娘夸陳溫,心里嫉妒燃起,一氣之下,就扔掉了。
后來,又想小妹和她的關系,都不粘她這個親阿姐了,她更是生氣,把小妹的也扔掉了。
為此,小妹對她鬧了好久的脾氣。
不過,后來陳溫補送給她小妹了。現在,又補送一個給她?
李如搞不清陳溫是怎么想的,她知道了,不該是生氣,憤怒嗎?這般又是為什么?
但不可否認的是,李如的內心是歡喜的。
“沒。”
李葉子氣哭,又不告訴她!上回小妹說的話陳溫都沒告訴她,這回跟李夏說了些什么,又不告訴她!還是不是好姐妹了!
陳溫走過李夏和李葉子身邊,兩位阿姐還拽著她的袖子,跟她說了會兒話,整理整理她的衣領子,才放她離開。
“阿姐一定要記得我昨天晚上說的。”臨走前陳溫這樣叮囑。
李夏則是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
陳溫無奈,明明她上回哭過一次了。陳溫最是見不得這般送別了,明明明年還會再見的。
不想聽李葉子抽泣的聲音,陳溫飛快地坐上牛車,終于空出手可以和她們揮手告別了。
等李素娘也上了車,牛車才漸漸地遠了,李夏把視線收了回來。李葉子扭頭看她:“陳溫跟你說什么了?”
“我想請你等明日我走了之后幫我給一個人……”
想著不能多說話,可陳溫斷斷續續講了許久,邊說邊抖自己的腿。
聽完全部,李夏攤開手心,看了會兒,突然嘆了聲氣。
于是陳溫就放心地點了點頭。
李葉子的淚腺比陳溫還發達,又哭了,邊哭邊說:“妹妹再見。”
牛車沒頂,她會被風吹傻的。
家人們也早早地起了,送她們。
外面風大。說著,李夏側了下身子,準備讓陳溫進來。
陳溫吸了下鼻子,全身在發抖,好冷,可是她搖了搖頭。她不能多待,趕忙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她。
陳溫進了屋,徒留下李夏盯著手里的東西發著呆,突然一股冷風吹來,屋里的妹妹大喊了一聲:“阿姐你干什么呢!講完了就快關門!很冷!”
李夏這才反手把門關上。
隔天天都沒亮,一輛牛車停在了二姨奶奶家門口,陳溫裹得嚴嚴實實地,手里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先一步出門了,就連腦袋也要用衣服裹住。
陳溫笑意盈盈的:“謝謝阿姐了。”
說完也不等李夏作何反應,她就抖著回去了,邊走邊吸鼻涕。剛才出門忘了再披一件衣服了,突然想給人家送東西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冷死人了!
夜晚,陳溫攥著一個物件,摸黑敲響了李夏的房門,然后心里暗暗祈禱著,她們不要睡著了。
而李夏正準備入睡,聽到聲響,下床開門,看到陳溫穿著單薄,嘴唇干裂,笑著站在她房門口。
李夏驚道:“你怎么來了?明日不是要早起?穿得這么少作甚?快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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