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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件是多少銀錢？”
蘇荷單指一件短對襟，笑著問劉銀杏。
“夏衣九兩，冬衣十五兩。”
“夏衣九兩，冬衣十五兩……”
蘇荷鼓了鼓腮幫子，伸著兩根手指敲下巴，她在思考，值不值當。
繡花上乘，走線上乘，樣式上乘。
這副樣子落在銀杏眼里，就是蘇姑娘覺得太貴了。樣衣用棉布做的，好看是好看，這布料不值當，可陳溫成衣都是用桑蠶絲做的。
桑蠶絲布匹買回來都貴，成衣自然更貴了。夏成衣就一層桑蠶絲九兩，冬天就往夾層里加蠶絲，陳溫說會加價，大抵十五兩左右。
“蘇姑娘可是嫌貴？”劉銀杏拉了拉袖子，同她解釋道：“別看這衣裳是用棉布做的，但我們最終做出來的成衣料子用的都是桑蠶絲，絲布輕飄飄的，夏日穿可涼快了。”
“桑蠶絲，我知。”她有一件桑蠶絲的衣裳是祖母賞的，聽聞挺貴的。
蘇荷點點頭，那九兩一件并不算貴。于是她正想伸出手指要哪件樣式的，瞧見劉銀杏欲言又止的眼神。
“有什么話，你就說。”
劉銀杏支吾了半天，還是開口說。
“請問蘇姑娘是想做夏衣還是冬衣？”劉銀杏抱歉道：“還請蘇姑娘諒解，前兒個來了許多客人，我們就一個繡娘，所以工期排到十一月中旬，夏衣的話姑娘似乎明年才能穿上了。”
這工期排到十一月去了，劉銀杏生怕她對蘇荷說出要做夏衣的話，得明年夏天才能穿，蘇荷會不開心然后轉身走人，所以剛才才不敢直說。
“啊？”蘇荷假裝驚訝，她不滿地噘嘴：“我此番慕名而來，千里迢迢，終要我遺憾而歸嗎？”
路途遙遠還不算什么，但是她家里家教嚴苛，平日里沒有父親允許不許出門，她纏了父親許久，才得了機會出門。
至于慕名而來嘛……也是真的，原因是表姐穿了件新衣裳來自家做客，她是真的喜歡，所以才讓表姐告訴自己繡娘是誰。
但是她不會遺憾，因為是故意這樣說的，即使這位姑娘拒絕了自己，她也不會不做的。
“這……”劉銀杏咬著自己的下唇，只能說：“還請姑娘諒解，實乃是我們繡娘太少，你放心成衣做出之后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自然不會失望，蘇荷心道。但是看劉銀杏著急想挽留的模樣，起了戲謔之心。
張阿蘭看看劉銀杏，再看看蘇荷，放下撐著下巴的手，笑瞇瞇地說道：“還有一個主意，能讓姑娘早一些得到成衣。”
蘇荷：“什么？”
“只要錢到位，你就可以躍到前面來，我們繡娘就能先給你做。”
蘇荷張了張嘴：“……”這笑瞇瞇的樣子，想個無良的斂財奸商。
就連劉銀杏都皺眉：“阿蘭！”
陳溫說了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后到，怎么可以用錢解決呢？！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嘛！
于是劉銀杏就沒有反駁，但是蘇荷看到張阿蘭眼里的笑意，就知道她是跟自己說玩笑話。
“怎么行呢，我還是遵守規則吧。”
然后張阿蘭和劉銀杏看到蘇姑娘伸出芊芊玉指，一點一件衣裳，把店內掛著的樣衣全指了。
“什……什么意思？”劉銀杏咬唇，天吶，六件要全部都做？大戶人家啊！
“看不出來嗎？”蘇荷笑著說：“我剛才指的這些衣裳，冬夏都給我來全套的，我排隊。”
張和劉：“……”真的大戶人家，闊綽，剛才她們小看了她。
張阿蘭提筆記下她的身量和喜好，說明讓她何時來取衣裳。
蘇荷拿出幾張紙票放置在桌上，蘇荷用手指點了點。
張阿蘭連忙拿起來數。
“多了姑娘。”張阿蘭抽出其中一張，然后又找了碎銀子，往蘇荷那里推了推，道：“找的。”
卻見蘇荷單挑眉，拍了拍手：“不用了，給你們買糖。”
這兩個姑娘挺好逗的，蘇荷給的錢真就給她們買糖的。
而且零零碎碎的碎銀子拿回來多累贅啊，她不喜錢袋子裝重物。
“……”兩個人被無語到。
這至少五十兩，就給她們買糖了？
張阿蘭想婉拒，可是蘇荷沒有給她婉拒的機會，提裙走人了。
張阿蘭和劉銀杏面面相覷，拿著錢追出去，看到蘇姑娘上了一輛華貴的馬車，扶她上馬車的那個侍女微微側頭看到兩人，對著蘇荷說了句話。
蘇荷站在馬車上回頭，她笑著對張阿蘭和劉銀杏揮了揮手，嘴似乎動了，但兩人讀不懂唇語，也沒聽到蘇荷說的話。
“好像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
張阿蘭愣愣地說完一句，劉銀杏贊同。
馬車就不用說了，華貴異常，連踩的小凳子都是楠木做的，身旁跟著的馬夫一個，侍女兩個，侍衛都有五六個。
她們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陣仗，怪不得出手如此闊綽。
馬車上蘇荷吃了顆葡萄，侍女給她捶腿，問她：“小姐看到滿意的衣裙了？”
“嗯。”蘇荷吐出籽，嘆了口氣：“可惜沒見到繡娘，聽表姐說那繡娘是個年幼的姑娘，我倒是想結識一下。”
侍女沒說話，繼續輕輕給小姐捶腿。
“希望我下回來能夠見到她。”
“下回？”侍女仰起下巴：“可是老爺只許你出來這一次。”
蘇荷笑意盈盈，擺了擺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娘親還不好說，父親只要纏著一直撒嬌就行。
張阿蘭舉著本子，思索：“咱要不要聯系布莊掌柜再訂幾批桑蠶絲？”
劉銀杏想了想：“等陳溫回來再說吧。”
“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張阿蘭趴在桌上，嘆了口氣，想陳溫了。
“看你的話本子吧。”
不提話本子還好，一提話本子張阿蘭就難過，但她不能自己一個人難過，于是她把話本子往劉銀杏那里推過去。
“給你看。”
“你看完了？”劉銀杏翻開第一頁，笑著問：“好看嗎？”
“好看。”珍藏版就是不一樣，好看，就結局氣人而已，所以不能讓她一個人被氣到。
劉銀杏聽信了她的讒言，開始慢悠悠地看起話本子來。
過了會兒，她扯出一個笑，擦掉臉上的淚水，她終于知道張阿蘭為什么哭了，又氣人又感人。
她把書倒扣在桌子上，專心地抹眼淚，結果一抬眼看到張阿蘭在奮筆疾書。
“你在寫什么？”
劉銀杏想湊過去看，結果被張阿蘭擋住了：“我在給它續寫結局，你看完再看我寫的吧。”
劉銀杏：“……”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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