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我晚來之之一步。”

陳溫見量不了，也轉頭去看。是原先見過的那位夫人，之前那個雍容華貴的夫人，此時穿著件低調奢華的衣裙褲出現在店內，一只白皙的手輕放在門環上，就站在門邊，抬眼對著虞含之笑得溫柔。

陳溫這邊看看，那邊看看，而后對著這夫人頷首一笑：“夫人好。”

“陳姑娘好，又見面了。”

“是。”

虞含之臉色在看到她二嬸的那一刻，稍稍變得紅潤，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眼里還有狡黠的意味。

這么快就找來了，瞧著那馬車夫沒有乖乖聽話，明明答應會帶著二嬸繞圈，可最后還是把她二嬸往這里帶了。

那位二頭不是人，最后還被訓斥一番的馬車夫哭喪著臉：“……”都怪你大小姐，差點他就丟了這份營生。

虞含之心里想法多，卻不顯現。

她的好二嬸并不驚訝她先找到陳姑娘，為什么不驚訝？是隱藏地太好了？那馬車夫臨時倒戈了？

虞含之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和二嬸的賭約她贏了。

先找到陳姑娘者勝。

她們對視著，許久虞含之才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她毫不掩飾的表情，像只饜足的貓。

“二嬸，我贏了。”虞含之看了陳溫一眼：“是我先找到她的。”

夫人先是露出遺憾的神色，忽然又笑起來：“是，你贏了。”

“那顆南海夜珍珠……”

“歸你了。”虞嚴氏大氣地一揮手。

陳溫：“……”一頭霧水。

虞含之舔了舔唇，心情大好，對陳溫說話都變禮貌了許多：“麻煩你，繼續量吧。”

“夫人隨意看看吧。”

陳溫稍稍踮腳給她量了肩膀，收回尺子的一刻，虞含之拉住她的手腕，嘴唇幾乎抵著陳溫的耳畔，她呼出的熱氣撒在陳溫的臉頰上，癢得很。

陳溫不太習慣地躲了下，虞含之壓低聲音開口道：“一起打個賭怎么樣？”

陳溫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就一個，就賭一個。”虞含之伸出一根手指頭，眼角微微耷拉下來：“小賭怡情。”

“……”陳溫看了看被她拽著的手腕，她想，是不是不答應賭，她就不松開了？那如果她掙脫開，會不會惹得這位不開心？

“賭什么？”妥協。

“賭我二嬸最后會訂多少件衣裳？”虞含之暗搓搓地用余光觀察著她二嬸。

虞嚴氏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衣裳，虞含之想，她剛才或許也是這樣的表情。

陳溫側頭看了眼虞夫人，說：“你覺得她會訂幾件？”

虞含之沒說，噘了下嘴：“咱們還沒說賭注是什么呢。”

賭注？陳溫啞然。

她可沒什么貴重的東西輸給這位小姐，若是一般，她還不一定看得上眼。

不對啊，她原本也沒想跟她賭，怎么她三言兩語就要下賭注了呢？

虞含之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我贏了的話，賭注……”虞含之許是想到陳溫可能沒什么能下賭，開始轉頭自個找，看來看去，最后隨便指了下桌子上的一本書，漫不經心道：“就這個吧？”

“嗯？”陳溫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目光所及，是張阿蘭寫的話本，這是拓印本，張阿蘭就隨手丟在桌面上了。

既然是她指了，陳溫也覺得賭注還行，點點頭：“好啊。”

虞含之滿意了，她賭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要什么，她其實只是想跟陳溫賭一下。她今兒個贏了一局，運氣不錯，她要乘勝追擊。

“我二嬸會把你店里所有樣式的衣裳全部訂下。”

勝券在握，二嬸可喜歡精細的玩意兒了，據她了解，陳溫的繡活應該正中二嬸的心。自己都禁不住訂做了好幾身，她肯定也會買的。

陳溫眨眨眼，去看虞嚴氏的反應。

看樣子，她特別感興趣。

陳溫笑著說：“那我就賭她一件也不會買。”

這話陳溫說的可沒底，但她就當給虞小姐一個人情，讓她贏好了，哄哄她心情就會好，而且不就一本拓印話本嘛，給你就是了。

虞含之驚訝地瞪大了眼，而后覺得陳溫特別有意思。故意這樣說，可不明顯就是要輸嘛！

陳溫看她的反應，不甚在意，而是慢悠悠地說：“虞小姐的賭注還沒下呢。”

虞含之：“被你發現了呢。”哦，她就是故意不說的。

陳溫無語。

“虞含之瞇眼，笑得單純無害：你想要什么呢？我力所能及的，都能成為賭注。”

陳溫：“……”反正自己都會輸，她隨便說一個不就好了？

但虞含之靜靜地等陳溫說話，陳溫就上下掃了她一眼，伸手指著她額上的那顆珍珠花鈿：“就這個吧。”

“這個？”虞含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珍珠花鈿。

雖然說這珍珠是真的，但這是切割開的，因為不完整，品相還沒有耳朵上的這一對來的好，她就這樣隨意挑了？

她可真沒看錯人，陳溫不是個喜富的人。

“嗯。”就這顆珍珠，惹眼極了。

虞含之聳肩：“好啊。”

隨后放開陳溫的手，輕聲細語道：“你去跟我二嬸說會兒話吧。”

陳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手腕的紅圈，往虞夫人那里走去，嘆了口氣，沒想到虞小姐看著嬌弱力氣還不小。

“你們剛才在嘀咕什么呢？”

陳溫笑了，實話實說：“虞小姐正在與我打賭呢。”

虞嚴氏一愣，最后忍俊不禁，捂著嘴笑起來，笑夠了，才拍了拍陳溫的肩膀道：“她從小體弱大多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于是養成了喜歡賭著玩的性子，好在無傷大雅。”

陳溫緩緩點頭，她看出來了，虞小姐說打個賭的時候，眼睛是亮的。

“下的什么賭注？若是你輸了，我之后賠你。”

陳溫驚訝于她不是關心她們賭的內容是什么，而是關心需要賠嗎？像個孩子后天收拾爛攤子的大人。

陳溫搖頭：“是無關緊要的，輸了也不要緊。”

“那就麻煩你了。”

“無事。”陳溫同她說完，又問：“夫人可是看上了這些衣裳？”

“衣裳是不錯。”虞嚴氏點了點頭：“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

“有的，虞小姐剛放下的稿本，我去給你拿來。”

陳溫轉身，對上虞含之的眼，挑眉之后一頷首。看來，虞小姐是贏了。

但她也贏了，妥妥的收入，何樂而不為。

看到陳溫把稿本拿給二嬸，虞含之的心都跳快了。

哎呀，她就說她今天運氣不錯，看，又要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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