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命。
陳溫敢信,這些人高馬大的男子若是動了手,她們至少得半殘。
“請問,何事?”
站在前面的夫人輕挑眉梢把她們等人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看自己報團在一起不自覺地露出笑來。這般膽戰心驚的模樣,好似她們有多壞似的,明明今日她只是為了侄女來出個頭,平復委屈罷了。
丁夫人未回陳溫的話,反而在鋪子里轉了一圈,手指挑起樣衣,眼里不難看出驚艷之色。
近些時候參加宴會總會看到有姑娘穿成這樣,還會互相探討誰的衣裳好看些,就連她的女兒只是訂上單就歡喜地不得了。
猶記得她當時是夸了的,不得不說確實好看,原來是出自這家鋪子?
可惜……聽侄女說,這家掌柜性子不好,衣裳做得再好有什么用,年輕氣盛驕傲自滿總會吃個大虧。
這般想著她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嬸嬸?”
嬸嬸為何還沒有動作?不該一進來就喊人把這里砸個稀碎才好嗎,即使不是砸個稀碎,那也應該到處挑刺才是,嬸嬸這是為何?
丁小侄女緊拽著自己的指頭,看到嬸嬸尤有興味地走來走去,時不時挑起一兩件衣裳目光所露的是驚艷,她不免擔憂了起來。
她擔憂陳溫沒能受到損傷,她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自從被陳溫趕走后她是滿腹委屈無處安放,同娘親爹爹提及希望他們能懲戒這掌柜他們也答應地好好的,可一打聽陳溫壓根就沒事。
她要的是她們在這處立不了足,聲名狼藉。
可惜陳溫衣裳做的太好,無人有不滿的,她就是想叫幾個姐妹兒來挑刺尋難搞丑這鋪子的名聲也無計可施,那些所謂的姐妹們居然不愿意同她一起。
她們個個都想在這兒訂衣裳,個個都想當小姐圈里最顯眼的那個,還都勸她不要生事為好,忍一時風平浪靜。
她怎么能依!她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氣消不下去,就是現在想想都氣得慌。
所以她尋了個日子去了員外府,美名其曰找表姐其實是去跟叔父訴苦去了。她想的是既然爹娘不能辦到,那她就求到叔父哪里去!
叔父喜愛家中小輩,對小輩那是有求必應,所以她一說原委叔父就應了。
她別提有多開心了,因為叔父文州縣的員外,一方之中有權有勢,繳毀一個不起眼的小鋪子還是能的。可后來叔父忙得沒了時間,這事就落在了嬸嬸的手里。
嬸嬸是大家閨秀做不來兇惡的事情,但也護短極了,她想砸碎個鋪子還是行的。結果左等右等,等了半個來月,嬸嬸才領她來。
她不需要讓陳溫聲名狼藉了,也不需要讓這鋪子再也開不起來,她只是想看著這些衣裳被撕碎,看著這一處處都化為烏有是什么模樣。
那樣,她心中的怒火才方能平息。
然而這時陳溫卻發起來了呆,她定定地看著那女子頭上的金絲雀釵子,那動一動腦袋那鳥雀好似就跟著晃了一晃,這把陳溫的思緒扯地越來越遠。
她好像有點印象,戴金簪的女子?
員外?侄女?小娘子說的她得罪了這位員外最小的侄女還真不是胡謅的。
嘶!那不就是之前她抽了空來城里領單子,好巧不巧就遇到她,這個不講道理想要張阿蘭先招待她并且把其他客人趕出去的那個女子!
陳溫咬著下唇繼續想。她當時對這位女子說什么了惹的她過了這么久還心里有芥蒂然后時至今日才來尋報復的?
陳溫晃了晃腦袋,她已經記不清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這事已經過去了許久,若是她早些時候來陳溫說不定還能記得然后進入戒備狀態,可真記仇呀。
就在陳溫想著她是誰的時候,丁夫人開口了:“她們欺負的你?”
“就是她們。”丁小侄女惡狠狠瞪了陳溫一眼,轉頭看自家嬸嬸的時候眼神委屈至極:“嬸嬸你說開起店來不做生意光罵人的占理嗎?我當時可被指著鼻子罵滾的。”
“自然是不占理的,惡語相向之人心定也不行。”
沒有人開口狡辯,那些個姑娘都站在一旁沉默不語,那個本應該狡辯的小掌柜卻是在發呆。
沉默不語的劉銀杏和張亭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們只能保持沉默然而是不知道回頭望一眼陳溫,希望她能辯解一二。
但是顯然陳溫并不能接受到她們的顏色。
丁夫人看著侄女委屈的表情沉思了下,既然如此那她們就是默認了對侄女做的事,再則她是來給侄女平息委屈的,不是來當客人看衣裳的。
這么想著她就皺起了眉,輕輕頷首。
頷首是給那些個大漢看的,她家的護衛,看到她一頷首,那些人方可動手。
“別砸!”劉銀杏下意識地快跑幾步想去接住衣裳,可惜沒能接住。
劉銀杏求情:“夫人,有話好講,若是我們得罪了這位小姐,我們可以賠,這都是我們辛辛苦苦做成的,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丁小侄女雙手環胸抬高了腦袋,冷哼一聲后道:“我就想看被砸毀之后是何模樣。”看下回陳溫還會不會指著鼻子讓她滾。
丁夫人看了眼侄女的表情,有些不贊同地皺了眉。她這位侄女睚眥必報,心胸確實狹窄,但她答應老爺的事也不能反悔,得為她出口氣。
下回,她再也不理會這些破事了。
“住手!”
只是推到了幾個衣架子的護衛被人喊停,但他們只聽主子的話,這一瞧門外站著的是個臉色蒼白的姑娘就沒有理會,于是就想繼續推。
“停。”
這下真的是丁夫人喊停了,那些護衛一時之間都停了動作,等待主子發話。
“嬸嬸?”
丁夫人推開侄女,客氣地迎上去拉住虞含之的手。
“阿含怎得來了?”丁夫人滿臉堆笑,看到虞含之的臉色擔憂地皺了眉:“聽聞你前月又病了,這臉色如此蒼白怎得還往外跑呢,得好好養病才是。”
虞含之沒甩開,好歹也是閨中密友的母親。
而她身后的婢女低垂著眉眼,心里忍不住嗤笑一聲。
虞家不與員外家親近其實就是老夫人看不上這戶土霸主。
每每這位員外夫人見到自家小姐都是這么的和善,然而即使她這么和善,小姐也是保持著距離,她只和丁大姑娘走得親近,這還是第一回被她握了手。
看來為了陳小繡娘,小姐也是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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