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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捋一捋胡須，“就背《憲問》第十四吧！”

柱子一聽正中下懷，這個自己熟呀！

當初在學堂里還沒學過就被罰抄過，后來跟著迷死程每三天滾讀一遍，早已是爛熟于胸。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

正背到滔滔不絕處，打右邊馬車道上開過來一輛馬車。

馬車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蘇放、徐氏、蘇漫一家三口。

蘇放一直是個土秀才，并不是很懂這駕車之術，奈何來到縣里頭雇車就已經讓他花去大半，哪舍得再雇個車夫，只好勉為其難親自上馬。

他架著車朝這邊一張望，就看到柱子洋洋得意地在背《憲問》第十四。

他心中不忿，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來湊熱鬧了，竟然連學堂里那腦瓜子最差的柱子都來參加童子秀了！

還背什么《憲問第十四》，要不是當初自己教給他，他能背得出來？

而且，自從出了那起中毒事件，現在柱子全家人在村里見了自己，連先生都不叫一聲，真是把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教誨忘了個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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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欲駕車繼續前行，蘇放又看到排在柱子后面、領著蘇植和蘇楠的程密，不平之氣更甚！

四五歲的娃娃能記住些啥？

就算是自己這秀才家的女兒苦學了一月也就背了寥寥幾段罷了。

那愚笨婦人還真是不自量力，帶著兩孩子出來丟人現眼，估計那兩小兒還未進門就得打道回府了！

蘇放的憤懣之氣無處釋放，手下就沒頭沒臉地抽了馬一鞭子。

馬吃了疼，竟失控了，拉著車就直直地往柱子他們這邊沖來，直到撞上監考老先生的桌子才停下來。

柱子竟是處變不驚，只是略一停頓又接著背起來。

那老先生卻著實嚇得不輕，撫著胸口質問道。

“誰家的馬車不長眼？是要撞死我這老家伙嘛？”

蘇放一陣慌亂，趕緊下車過來賠禮，車上的徐氏和蘇漫也掀開簾子下了車。

徐氏見了柱子娘和程密，臉皮不禁一紅。

這輛馬車是進了縣城他們才臨時雇來的，那店家說店里只剩這最后一輛車，兩口子就在那軟磨硬泡了半天好歹讓店家便宜了三成。

沒想到走到路上才看出不對勁，那拉車的馬竟是個愣頭青，遇上個螞蟻就能一驚一乍的，加上蘇放那稀爛的駕車技術，三人吃的早飯都快給顛簸出來了。

蘇放走上前來，拱一拱手。

“老先生，對不住了，這馬脾氣不太好。”

聽了這不咸不淡的話，老先生那雪白的眉毛立刻就豎起來了。

“那你的意思是，剛才的事與你們人無關，只讓我找這畜牲算賬了？”

蘇放看老先生怒了，只好連連擺手。

“豈敢豈敢，是我說錯了。剛剛我沒好意思坦白，這馬車是我臨時雇來的，自己趕得不太熟，還望老先生能夠見諒則個。”

說罷，就帶著全家人一起給老先生，長長地鞠了一躬。

接著，又吩咐徐氏去車里拿包點心過來給老先生壓驚。

“是什么身份就什么身份，還假惺惺地雇馬車，咱們讀書人，什么時候都不能丟了氣節。”

這話一說出來，那邊柱子娘就按捺不住了。

“要說這氣節，某些人早就丟了。”

那老先生聽得此語，捻了捻胡須，不禁“哦”了一聲。

“要么說來聽聽。”

柱子娘一看這老先生感興趣，竟也來了精神。

“夫子，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以前呀，我家柱子——”

拿了點心走過來的徐氏，聽到柱子娘的話一時更慌了。

她生怕柱子娘說出點啥來，影響了今天的比試，就趕緊上前給老先生送上點心，還親自剝了紙，送到老先生嘴巴邊上。

那邊蘇放也陪著老先生說話。

“對，我們都是斜川村的，我家犬子也在貴院讀書，名喚蘇源，今日是帶小女蘇漫來參加比試的。”

那老先生一聽蘇源的名字注意力倒是成功被吸引過去了，“蘇源不錯，在書院里學習認真，出類拔萃，很好！”

接著，就和蘇放閑聊了起來，忘了剛才的話茬。

徐氏見機，就過去熱情地拉過柱子娘。

“柱子娘，我車上還有點心，我也給你拿點去，以防一會孩子餓了，影響了發揮，那點心是我從縣里那稻香春買的，可好吃了。”

柱子娘一聽吃的，眼神也亮了，跟著徐氏就走了過去。

等到了車前她才反應過來，“你這點心不會有毒吧？我可是怕了你家的東西。”

徐氏臉一紅，拿起一塊點心自己先吃了一口。

“你看這是好的，完全沒問題。”

說罷，就狠狠心把車上那一袋點心都交給了柱子娘。

柱子娘拿過點心，抓了一塊放進嘴里，說一聲“今天暫時就放過你們兩口子”，然后美滋滋地吃著點心走了……

徐氏在后面卻是欲哭無淚，自己總共就買了這兩袋，沒想到還沒進書院的門，就已經全都送出去了。

蘇漫見心心念念的點心沒了，小嘴張了張，就想哭。

蘇放回來，狠狠瞪了徐氏和蘇漫一眼，一家三口這才坐上馬車進了書院大門。

那邊廂，柱子順利地通過了第一關，輪到蘇植蘇楠兩兄弟了。

“背一段《三字經》吧。”看娃娃年齡小，那老先生要求也降低了。

“先生，這也太簡單了，我能不能倒著背。”蘇植小臉一皺，對老先生給他開后門很不滿意。

老先生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蘇植，一首詩倒背如流也就罷了，《三字經》這么長也有娃娃能倒背？

不過，看蘇植一臉篤定，老先生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蘇植可以開始背了。

蘇植聽到指令，就猶如打開了播放器一般，一字不差地背了起來。

“力勉宜，哉之戒。益無戲，功有勤。經一唯，子教我。贏滿金，子遺人……”

老先生全程眼睛都瞪得老大，背到一半就給了蘇植通過牌。

下一個輪到蘇楠。老先生看這娃娃更小，那語氣也更溫柔了。

“你也背《三字經》吧？”

“不！我不要和哥哥背的一樣，我想倒背《百家姓》。”

嚯！周圍的家長一片嘩然，這娃娃口氣也是大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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