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放惆悵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本以為可以一個人靜靜地療傷，沒想到就遇上牧歸的族長，也就是大牛的爺爺。

近鄉情更怯，聽了老族長的問話，蘇放悲從中來，立馬憶起落榜同窗編的那個段子。

“人生四大悲之一：久旱逢甘霖，一滴。他鄉遇故知，債主。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做夢！

人生四大悲之二：久旱逢甘霖，不停。他鄉遇故知，情敵。洞房花燭夜，不舉。金榜題名時，通緝！”

蘇放搖了搖頭，一臉頹色。

“咳，族長，我對不起蘇家祖宗，今年又沒考中。”

“哎呀，真的呀？！那實在太遺憾了，咱們斜川村總共就出了你這么一個秀才，我眼看著你一年比一年努力，想著今年總該能修個善果才是，沒想到又落榜了，真是造化弄人呀！”

老族長長吁短嘆，陪著蘇放站在村口發了半天呆。

“都到村口了，無論咋說，你還是咱村里秀才，你還是你爹娘的兒子，趕緊回去看看他們吧！”

蘇放“嗯”了一聲，“族長，你先走著，我再站會。”

老族長搖了搖頭，先走了。

蘇放直挨到日頭滾進了群山，月亮爬上了半坡，才繼續往家里走去。

柱子爹拉上程密給張羅的東西進了蘇老爺子家。

“蘇老爺子，你兒子讓我給你送糧食來了，家里糟了這么大的事，咱們竟然都不知道呢。”

蘇老爺子出來見著了柱子爹，趕忙打了個招呼。

“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我還能到處宣揚去？這是我家那老二讓送來的？”

“是啊，蘇嘯兄弟和弟妹一起張羅的，這是兩袋糧食、還有店里今兒剛做的東坡肉、肘子，路上涼了，你們熱熱吃，這是五兩銀子，也是他兩口子給的！”

蘇老爺子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老二一家還有點良心。

史氏倒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他老二從來就沒盡過一天孝，給你這點東西，你死老頭子就滿足了！”

蘇老爺子瞪了史氏一眼，“還想怎么著，你別一天整事情。”

誰知那史氏根本沒把蘇老爺子的話當回事，只拉著柱子爹問道，“聽說你們在縣里開了大酒樓，是不是賺了大錢了，這沒良心的老二一家，還裝著房子被燒了回娘家住，轉眼就開酒樓，敢情她一直在演戲，枉我還和你叔打算把她兩口子叫來這邊住，結果人家到縣里過好日子去了，我不管，明兒個說什么，嬸都得跟著你去縣里找他們去，柱子爹，你一定得等著我。”

柱子爹每次回村就怕史氏難纏，都是繞道走，今兒個給帶了東西，不得不上門來了，沒想到這東西也沒能堵住史氏的嘴，反倒更是難纏了。

“嬸，蘇嘯在那邊過得也不容易，等他過好了就回來接你們的，我車上都拉著豬呢，腌臜得很，改日讓他雇了馬車來拉你。”

史氏往屋里搬好了東西，又扯住柱子爹的袖子不放，“你給嬸說說，你們開的那酒樓一日能賺多少？還缺不缺上菜的了？有沒有人算賬？”

柱子爹只能猛地扯開了衣袖，掉頭就跑，“嬸，改天我有空仔細跟你講！我今兒個困了，得趕緊回家了。”

史氏還要追出去，被忍無可忍的蘇老爺子一巴掌拍在了原地，“你就給孩子們省省心吧！一天天地作，你哪有臉上門去找他們，還不快收拾收拾睡覺去！”

史氏立馬哭起來了，“我怎么找了你這悶葫蘆，一輩子除了打就是罵，人家把咱房子都快拆了，我怎么沒見你厲害，就知道朝我這老婆子厲害！”

蘇老爺子又是一聲怒吼，“這個家我在一天就是我說了算，不許去縣里給老二家的惹麻煩！”

史氏嗚嗚嗚地哭了。

正在這時，蘇放進門了，一進門，就跪倒在二老面前，老淚縱橫。

“爹、娘，兒子不孝，今年又沒考中！”

史氏聽得這話，也不哭了，抱著蘇放就開始亂嚷起來。

“我這苦命的老大呀！你說你咋又沒中呢！我這輩子是要走到頭了呀！你不知道，你不在這段，你家媳婦也跑了，你家也被人砸了，這家也被搶劫了，我們的日子過不下去了，你爹還死活不讓我去找你兄弟呀，他是要逼死我這老婆子啊！”

蘇放一時聽得傻眼了，沒想到一下子出了這么多事。

史氏還要繼續嚷下去，蘇老爺子實在不耐煩，“老大趕路都累壞了，你還在這聒噪，還不趕緊去熱飯。”

史氏這才嘮嘮叨叨地起身，翻看了下老二送來的東西，提上去灶房里熱飯去了。

蘇老爺子把家里的事都跟蘇放說了一遍。

蘇放實在沒想到自己搞得那菜譜是假的，更沒想到尤掌柜那么狠，竟來家里打砸搶。

更恨的是，自己又落第了，沒有任何依傍，那尤掌柜為了三十兩非要把自己扒一層皮不可了。

“爹，你是說二弟他們在縣里開了酒樓？”

蘇放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蘇嘯一家身上了。

能開得了酒樓，身上必然少不了銀子，實在不行，自己也該去找他們借借，先解了尤掌柜的圍再說。

但是，蘇放也沒有信心，蘇嘯和程氏會乖乖地借給自己。

蘇老爺子本來還聚著一口氣，就盼著蘇放能高中，那樣尤掌柜的麻煩也就不算麻煩了，沒想到，蘇放竟又落第，這真是天要亡我蘇家呀！

聽著蘇放的語氣里，是要求蘇嘯一家的意思，蘇老爺子更是生氣了。

什么時候這老大也如此沒有骨氣了？

蘇老爺子長嘆一聲，只朝蘇放點了點頭。

沒想到，蘇放確認了這個消息，眼睛里恢復了一點亮色。

“幸好，如今我也只能看看找二弟想想辦法，才能過了尤掌柜這一關了。”

蘇老爺子“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趁早別去找你二弟，你怎么得罪了那尤掌柜，就好好去認錯，哪怕去尤掌柜那里當苦力賠償呢，自己惹的事還是得自己解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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