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第一句，就是：“餓。”

“我餓了。”

為了避免競爭，或是嫉妒，瘸子七去侯府，這件事是悄悄去的，誰也不敢說。

出村的人都沒找到瘸子七，等他回來，蘇春的手術早就做完了。

一聽到自家婆娘出事了，瘸子七是瘋了往李大夫家跑。

蘇春看過去，她的一眾哥哥姐姐們，都進了城。

十二個人浩浩蕩蕩的一群，如今回來的，只有五姐、八姐、十一姐、十二姐了。

瘸子七將帶蔥油的肉餅紙包打開，把肉餅給了她。

蘇春不急著吃，“我的姐姐、哥哥們都去哪了？”

“你大哥、二哥隨鏢局進京都了。六姐、七姐她們在侯府學規矩，等學了規矩，也送到京都去。”

“他們（她們）各自有各自的前程，你莫要擔憂什么。快吃吧，吃完了回去睡一覺。”

蘇春想起來了，“你們快些去，將這里打掃一番，將臟東西全都清除出去。”

“我們要拒絕細菌，才能讓娘好起來。”

“細菌是什么？”

“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卻有人命的東西。越是臟的地方，細菌越多。快些動手起來吧。”

蘇春咬著蔥油餅跳下瘸子七的膝蓋，“你們可別碰娘，她就是個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瘸子七帶著一家人，忙活起來。

瘋子李不見了，他帶著大傻子走進山林里了。

到了第二天，瘋子李帶著一身血跡的大傻子回來。

嚇到了眾人，傻憨憨的傻子卻說這是猛獸的血。

原來瘋子李進山抓猛獸練習縫紉手術去了。

瘸子七聽了，心一動，帶著膽大的男子進山，把傻子弄死的猛獸給扛回來了。

皮毛賣不出去，但猛獸的肉能吃啊。

雖然被瘋子李切割、縫補了好些地方，但只要沒毒，沒有他們不敢吃的。

蘇春拿起小本本，守在黃李氏身邊，記錄黃李氏一切的變化。

一面做筆記，一面畫畫。

她拿著一張畫給瘋子看，“瘋子，你能弄出這些東西來嗎？”

指著吸管說：“這是吸管，這邊是玻璃制造的，這頭是橡膠球。只要捏球，就能吸起水珠。”

“這個是針筒，只要這頭拉一下，就能吸水。有了它，抽胸腔的血，就不用那么麻煩了。”

瘋子李把圖紙拿過去看，看來看去不會弄。

“你得要寫一份詳細的工藝過程，不然給了匠人，也做不出來。”

蘇春想來也是，于是趴桌子書寫了起來。

為了讓工匠看懂，她圖文并茂，往詳細里些。

將手稿給了瘋子李，瘋子李看也不看，直接塞進牛皮袋子里。倒上蠟油封口，在邊上印上印章。

蘇春伸頭過去看，上頭寫的是：李一歡印。

瘋子李叫李一歡？

“傻子，進城送出去。”

“大人，有給世子的信。這信是李一歡的，”

“李一歡？軍醫李一歡？”

“對，就是大名鼎鼎瘋子李一歡，聽收到信的人說，這信是從十里莊來的。”

“好啊，他藏在那里。”

“這是給世子的信。要不要送過去？”

失蹤五六年的瘋子，再一次出現，不可能不是大事。

“加急，送進京都。”

“是。”

這一封書信，江漂流到州府，再乘坐火車到了京都。

不到十天到了戴擎手中。

一聽到來自十里莊，他才想起他的童養媳。

拆開牛皮袋，映入眼簾的是娟秀的簡體字。

“這些字，沒見過啊。會是誰寫的？”侍衛阿民問。

“來自十里莊，該不會是春小姐寫的吧。”

俊美的戴擎，皺起了眉頭。

自喻學識過人的他，十個字里有四五個不會讀，只能借助圖片猜字意。

現今春兒五歲了吧，要不要給她請個先生，教她讀書。

不學什么，至少多認字，多學字，把這些錯別字給改正過來。

想著戴擎把手中的書信放下，在紙張上羅列出一些人的名字。

“阿民，你去讓大管家到這里來一趟。”

“是。”

“這張紙上的人，給安排一下，我要見他們。”

“是。”

至于戴擎安排誰去見蘇春，這些都是后話了。

十里莊

昏迷多日的黃李氏終于醒來了，醒來了也就代表能好起來。

瘸子一家是高興得要放鞭炮，能醒來，就有活的希望。

“來，把脈。”瘋子李去給黃李氏把脈，“傷了底子，怕是要養上兩三年，才能好。”

“放了那么多血，能不傷底子嗎？”蘇春說，“多補補血就好。”

瘋子李開了個藥方，讓瘸子七去抓藥。

七天后，黃李氏能下地了。

這一次大難不死，讓她改變了對蘇春的態度。

她拉著蘇春的手說：“是娘不好，娘以前總是罵你。”

蘇春縮回手，“我都已經習慣了。”

“老二抱你回來的時候，我一見你就覺得你不好。

你那雙眼睛，能看懂人心似的。

我就不敢抱你，讓你大姐帶大你。

后來等你大了，發現你總是不聽話，我說一句就頂撞一句。”

“叫你趕雞，你去攆狗。除了你大姐，你誰的話也不聽。

我就更不喜歡你了。

以后不會了，以后不管誰對你不好，我就對他不好。”

黃李氏想摸蘇春，但被蘇春躲開了。

她雖然才五歲，但靈魂已經是幾十歲了。

受不得這些親情。

“你要是感到愧疚，就給我做些鞋子吧。”

蘇春抬起腳，她的鞋子已經穿了好幾個洞，大腳趾都能露出來了。

“好，好，娘給你做。”

“我娘子怎么樣了？”

“死了沒有啊？”

瘸子七將蘇春抱起，“孩子？孩子？春兒，春兒？”

“小妹，小妹，你醒醒。”

瘸子七連忙進去，屋子里一股血腥味，見黃李氏昏迷不醒，春兒趴在邊上睡著了。

派人去找瘸子七了，但怎么也找不到。

“說什么話呢。”一人說道，“你娘子暫時沒事。”

“用蘇春的話說，手術做完了，不出血了，要是能挺過去，今后就能多活幾年。要是高熱不退，過不了幾天就沒了。”

帶著孩子們走進屋里，見李大夫就拜，“多謝李大夫救命之恩。”

瘸子七心疼啊，這么大一件事，就讓她給碰上了。

小小年紀的，吃飽不愁的年紀，卻見到了血，面臨要失去親人的危險。

今日定是嚇到她了。

一聽沒事了，瘸子七就笑了。

聽到他們夸贊春兒，瘸子七跟著大笑，“是嗎？哈哈哈，春兒就是厲害。”

瘸子七心疼啊，“這有吃的，爹給你買了餅。”

“還有糖。”五姐把糖果拿出來。

李大夫嘴里絮絮叨叨的，瘋瘋癲癲的，看人的眼神也陰森得很。

“不謝我，不謝我。”說著指了指里頭。

“瘸子七你撿回了個好女兒，是她救了你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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