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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曬杏脯這個光榮的任務,老鐘之前分派給了自家娘子。
楊氏早起把杏脯搬出去,拿個小凳子守著,扇風、趕蒼蠅,還得及時翻面,干的特別的起勁,晚上睡前還得及時搬屋里。
事兒是小事,可楊氏整的有點精神飽滿斗志昂揚,怎么看怎么像是把這當事業的趕腳。
眼看著油汪汪、濕漉漉的軟杏脯,漸漸收縮風干,楊氏心里覺著特別充實。
楊氏的變化也看在鐘小荷的眼中,瞧見沒,做有錢人家的太太整天沒事干,也很空虛寂寞有點那啥。
老鐘就指派她這么一個簡單的活計,就把她給積極的不行,被需要,是一種存在價值感,也是一種幸福。
煮了大半簍子的杏,通風曬干后,就只得三斤,起碼縮水了九成。
取一枚放嘴里,在鐘母眼巴巴的期待中,老鐘滿意的點點頭,沉聲道:“可以大干特干了。”
阿花同志喜笑顏開,也捏起一枚吃上,又趕緊招呼李嬸子和吉祥瘋狂洗杏子。
不瘋狂不行,短短三天,糧油鋪子里收上來得有三千來斤的杏子,每斤杏子十五文,合成銀子,也要四十五兩之多。
不趕緊煮出來曬干,就請等著壞吧。
老鐘雖然連家仆都防著,可洗洗涮涮這事不需要,還有就是出鍋后,把杏仁撥出來,這都是不需要技術含量的。
除了倆孩子,剩下的一家人齊上陣,整整又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忙叨完。為啥又花一周呢,因為陸續又收購了六天的杏子,一共七千斤還有余,老鐘這才掛出停止收購的牌子。
怕是經他這么一干,整個縣的杏子,起碼被他收購了三分之一。
老鐘家整日里往外飄香,連左右鄰居都驚動了,只不知這土包子在搗鼓啥,因著沒啥來往,也不好意思詢問,只自家里沒好氣的罵幾聲擾民。
雖然老鐘家遮遮掩掩,可瘋狂收購杏子的事耿氏是知道的,再把杏子和她整日聞到的香味聯系到一起,她就有了些猜想,話里話外的打聽。
可李氏、老錢頭和新來的吉祥,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就是不告訴主家在干啥。
其實別說他們得了交待不能說,就算沒得,那也說不出具體的來。為啥呢?因為老鐘煮杏子的時候,后園子根本不讓她們進。
七千來斤的杏子,老鐘幾乎一個人煮到尾,即便老鐘不過三十許,也快要累成狗。
連自打來到這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鐘小荷,摳杏核都快摳吐了。
所有的杏脯都晾曬好了,恁多的杏子,最后也不過得了七百來斤杏脯。
“鮮杏七千斤,十五文一斤,花了一百零五兩,白糖和鹽也花了一些,得杏脯七百斤,爹,這杏脯本錢一斤得一百七十文錢,這還沒算上柴火,對還有人工。”
鐘小荷乍舌呀,之前她還沒仔細算,這一算,可了不的,折算成人民幣要一百七十塊一斤,問題這是成本價。就算她弄出便宜的白糖,也不行,光杏子的成本就高的可怕。
“爹,看來沒辦法做了,什么果脯本錢有這么貴的,虧本賣一百文都沒人買。”反正她自己是不會買,有錢燒的慌。
出乎她意料的是,老鐘對她算的成本價沒啥反應,倒是對她算數能力感到驚喜,“真是我閨女,隨你爹,這小帳算的溜。”
關注這個干啥?
“爹,做不成,你不失望啊?”
“怎么做不成,這算第一回做,鮮果價錢高不是正常的么,真要大做,大量買,價錢還能降降,其它材料也一樣。”
老鐘心里合計了一下,又道:“人力物力這么一算,怎么著,至少也要賣到兩錢五一斤才值得做。”
兩、兩錢五?兩百五十塊?
好吧,陌生的古代咱不懂。
就這,她還沒注意到,人家老鐘說的是至少。
留了點尾數,也就十來斤,剩下的七千斤都被老鐘打包。略休息了一日,交待好家里守門閉戶,裝上打包的杏脯,帶了一個糧油店的伙計,直奔營州州府。
不急著賣不行,老鐘怕這東西擱不住。
州府,老鐘來過無數次,都是過來進貨,所以那也算是熟的不能再熟。
來之前,他就琢磨過,自己這東西,八成是個稀罕貨,要是自己在市場上擺攤,那得賣到猴年馬月去,住客店的錢八成都得賠進去。
所以,他的銷路只有一個,直接往店鋪推銷。
這店鋪有講究,得是干果鋪子、點心鋪子、茶館這些地方,當然還有教坊妓館這類地方。
他先去營州城最大的一間茶館,名叫德馨茶館的。他自己只帶了五十斤,剩下了留下伙計在客棧里看著。
可憐的,東家大太陽曬著跑腿,做伙計的反倒可以呆在客棧里休息。
沒辦法,誰叫自己全能呢?干推銷這個活,就是得老板自己干。
老鐘這時候心中不禁想,要是能有人能分擔下就好了。想到虎子……呸,我家虎子還得考狀元呢,不能吃這碗飯。
且說他好不容易使了錢給伙計,這才見到德馨茶館大管事,只那管事用鼻孔看人,讓老鐘心里老大不舒服,不過他也習慣了看人眼色,面上倒是不顯。
實際為了交際,老鐘已經穿上了自認為最華麗的綢衫,上面還繡著一身的萬字福。
那大管事瞄了一眼樣品,嗯,就是紙包上的杏脯,沖那伙計呵斥道:“什么時候本茶館的小吃,連阿貓阿狗都能供貨了入口的東西吃死人,你負責?沒眼色的東西,本月銀錢扣光,不干就滾。”
至于老鐘,他再沒給一個眼風。
嗤,一看就是小地方來的土財主,還敢跟老子虎口奪食?哼。
沒錯,茶館所需的一應干果,都是這位大管事的小舅子提供,當然小舅子是明面上的,實際只是給他跑腿而已。
且說那伙計本以為哪怕不居功,但也不至于被罰,誰料大管事直接炸毛,連月錢都給扣了。
氣的他暗罵一聲晦氣,推推搡搡往外攆老鐘。
老鐘懵了一下,然后就是氣。
什么態度!
不應該和氣生財么?你不買就算了,連一句話都不讓說,還指桑罵槐的。
白特么點頭哈腰了。
一時想起自家的貨品稀罕,胸中頓覺升起一股底氣,哼,你不要,自然有人要。
干脆連樣品也不留,收起來毫不停留,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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