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驢牙的營州府一行,還算順利,至少有胭脂鋪子留下了幾瓶,答應試銷售,自然是售后才付錢。
這個可以理解,又不是銀子,人家從陌生人手里拿過來咬咬就能接受,產品么,總要試的。
不過,東西是好的,鐘小荷也不急,等登州的時尚往周邊輻射出來,早晚到營州,到時自然訂單主動上門。
其實鐘小荷最想的,還是想找到安晶兒。
可惜,產品是賣了,人還是杳無音信。
五月正是杏子下來的季節,老鐘的東郊工坊又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果脯制作。
這日,家中突然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德馨茶館的陳東家。
“陳兄到訪,真是蓬蓽生輝呀。”陳東家到訪,老鐘自是大喜,這可是大主顧,衣食父母。
“鐘老弟不嫌我冒昧就好啊。”
“怎么會呢,倒是陳兄怎滴會過來?第一批果脯過幾天就能下來,我還正琢磨過幾天去府城交貨呢。”
“我有一族弟剛來此地為官,初來乍到的,過來看看他適不適應,老弟也在這,要是不過來拜訪一下,反倒是愚兄失禮。”
老鐘驚道:“莫非是新來的陳縣令?”來本地為官的,除了縣令,也沒旁人了,縣令帶的幕僚那也不能算是官。何況新任縣官,可不就姓陳。
“正是呀。”
還真是。
老鐘心中不知道是不是該驚喜,照這么說,自家跟縣令還有拐著彎的拉上關系哩,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去送點禮聯系聯系感情。
“陳兄族人真是優秀,老鐘我家一比,低到塵埃了,羨慕啊。“
陳東家哈哈一笑,“不必羨慕,要說我陳家也是經商起家,有了錢財多培養幾個子弟讀書,能出來個把小官,也是正常。老弟你多做果脯賺銀錢,好好培養令郎,以后你家也如此啊。”快給我好好做果脯吧,雙贏。
老鐘笑道:“等我家虎子念出書來,不知猴年馬月。倒是銀錢多賺些,備著養老是對的。”
陳東家大笑:“哈哈,養老錢肯定夠了,去年底愚兄說的話,仍舊算話,今年果脯制作最好能翻一翻,再多也行,我可是全包了。”
“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為了做到去年的兩倍量,老鐘和岳家可是又投入不少。
岳家新增了一輛牛車,又在村里雇傭了兩個人。
而自己這邊,人手和工具也有增加,在橋南村還特意又雇傭的四個村民,專門負責洗切曬加上搬運。
收購的鮮果也比去年同期多出四五倍來,自然買果的錢也是花了一大堆。
所以,從開始收果到現在,總的成本真是投入良多。
雖說去年與陳東家說好的,可畢竟沒簽啥協議,老鐘人機料投下去發現銀子花花往外流,畢竟心里不安穩。
正想著要不要提前找一下陳東家再敲定一次,可好,他就來了,有了準話,自是心安不少。
陳東家從隨從手中拿過一個包裹,放在老鐘面前打開,里面放著二百兩銀子。
陳東家笑瞇瞇道:“這是定金,還是老規矩。”
老鐘這回徹底心安了,直接上銀子這就對了嘛,光口花花那可不行。
當日老鐘做了一回東請客吃飯,次日還去送了陳東家,不想還順便認識了縣官老爺,這位陳大人還跟他非常熱絡的說了幾句話,搞得老鐘好個受寵若驚一番。
這一幕也正好被郭典吏看到。
郭典吏上了點心,吩咐家仆仔細調查一下鐘德福到底在賣什么東西,竟叫陳大人如此禮遇。
沒幾日,杏脯曬好,老鐘還是親自送貨,就像他說的,小家小業的,五百兩貨款,必須得自己來。
鐘小荷磨著老鐘非要跟著去府城,店里有大驢牙和吉祥看著,也沒她什么事,至于護膚品,她給大驢牙存了一點庫存。所以她真的就是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多出去走走唄。
營州府城,
從德馨茶莊出來,已然是傍晚,帶著女兒不好趕夜路,父女倆決定在府城住上一宿。
“爹,你想不想以后搬到府城來住。”“不想,縣里住的好好的,干啥隨便搬,搬到新地方,誰誰不認識有啥意思。”
“虎子考上秀才不得過來讀書啊,全家搬過來多近便。”
“呵,你倒是對你弟有信心。”
“考個秀才能是多難的事。”
“嘿,千萬別小看,周二和朱文耀多聰明的孩子,你看,一個沒考上,一個考上了還是個打狼的,那是容易的事么?”
“是不容易,但是爹,我聽說,有些地方夫子教學比較厲害,有些地方就比較弱。”
“是倒是,問題是考的時候也不一起考啊。”
“進士不是全國一張卷啊,舉人不是全州一張卷?”
“那倒是。”
“我還聽說教學水平,營州算是整個大周朝所有州里最后打狼的,而咱們縣在營州所有縣中,也是個打狼的,所以,你說咱們縣的教學水平次到什么程度?秀才考試,一百人中有一兩個都不錯了,那要是州府的生源,一百個總有十個吧,這說明啥?”
“州府比縣里的夫子教的好。”
鐘小荷點點頭,“我覺著這肯定是最主要的原因。”
“還有次要的?”
“那肯定有,書上不是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么,不同地方養出不同的人,還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差不離,一句話,環境影響人生。”
“啥叫環境?”
呃,古代沒有環境這詞,“意思就是生活圈子造就人。”
老鐘看閨女一本正經說的讓他乍舌,小話說的一套一套的,“說的跟真的一般,你聽誰說的?”
“我能忽悠您嗎?反正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過來人周二。”
老鐘沉默,心里琢磨哪天碰到周二,真的要問問。
他其實心里是相信的,因為他從橋南村搬到縣里,就是這個原因,不就是嫌棄私塾教的沒有縣蒙學教的好么。
只不過,到閨女嘴中,怕是縣要換成州了。艾瑪,那會不會有天從州換到京城?
不敢想,好不好的不說,但肯定,得老鼻子錢了。
老鐘在那安靜的思考,鐘小荷呆著沒事,掀著車簾子往外看,正瞧著府城的熱鬧,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哎,爹,爹,你看,那不是那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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