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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遠去,李忻十六歲。
此去經年,再回京都長安,她已二十。
四年間,百姓只知道魏國公府出了一名叱咤邊疆的女侯爺。
短短四年,便一舉平定邊外數座城池。
不光將北戎蠻夷據之千里之外,且一舉拿下數座城池,打造了如今固若金湯的云州。
數年間,幾道賞賜的圣旨送往云州。
如今,李氏之女李忻,不光是超一品的冠軍侯,還享有正一品御尊貴郡主,封號壽安。
昌安街拐子胡同,進去的第一戶人家便是如今有著潑天富貴的魏國公府。
說來也奇怪,這魏國公府成年男子也只有三房的李三爺李云滄在朝為官,不過五品閑職,在工部過著閑云野鶴、與世無爭的日子,根本撐起不起這豪奢的門楣。
可怎奈,這在眾人眼中一無是處的李三爺卻生了一個大名鼎鼎的女兒。
朝野上下就算有人瞧不起,也沒人敢當面給他下臉子。
今日李三爺下了卯,便早早從工部衙門回了府。
剛下馬車,府門的小廝便迎了上來,噓寒問暖阿諛奉承。
看著門口那一摞摞的鐵箱子還有上面的徽記,踩著腳踏下車的李三爺眉心微皺,詢問道,“這是作甚?不是逢年過節的,皖姐兒怎么送了這么多回來?”
門房小廝臉上的堆著笑,“這不是五姑娘孝敬嘛,早早的便使人送了過來,過幾日是大公子生辰,便在大公子生辰中填了給各房還有姑奶奶們的東西。”
聞此,李三爺霉運盡散,笑開了顏。
“上回寫信同姐兒詢問這云州的鐵騎,也不知道這回可有寶馬送來?”
小廝見此雖然嗤之以鼻這同女兒要東西的三爺,臉上卻是不顯,連忙道,“有的有的,五姑娘最是孝順,三爺有福。”
李三爺急忙走進府里,“走走走,領爺去瞧瞧這云州的鐵騎,改明兒辦個幕天席宴,定要老張他們好好羨慕羨慕爺新得的寶馬”
到了馬廄,只見一通體銀白雪亮屈居在馬廄之中。
那馬兒,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矯健異常。
“居然是大宛良馬!”
李三爺兩眼一怔,卷了云袖小心翼翼的順了順馬兒的背脊上的鬃毛,歡喜的竟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頻頻的夸贊女兒孝順。
待極度的歡喜過后,李三爺瞥了一眼這馬廄,心中不免憤憤。
“此等馬廄,怎能配上爺的寶駒!”
雖然在工部任個閑職,耳濡目染之下,李三爺還是會些工圖設計。
挽起衣袖立刻就要回院子親自著筆改造馬廄,親隨清風連忙跟著伺候。
出馬廄前還瞅了一眼,聲聲嘆息,這等良駒也只有屈于這寶砌的屋檐之下,哎
李三爺回了明月居,路過正房時,見幾個婆子嬤嬤守在外面,不免皺眉,喚來清風詢問情況。
清風知道三爺這性子,只好撿了無關緊要的說。
只道,二房嫡出的六姑娘如今的六姑奶奶過來敘舊,其余的一概不知。
李三爺看著鋪開的白鹿紙,一金一寸,原本極樂的心情卻陡轉直下,忿忿不平。
只是受了孔孟的熏陶,沒罵出那難聽的話來。
“打著敘舊的幌子,指不定的過來訴苦。”
“要是真的苦也就算了,可她呢?仗著爺姑娘的名號嫁了好人家不說,整日的在婆家作威作福,哪是個婦人該有的做派?”
“別以為爺不知道,受了爺姑娘的恩惠,還趾高氣昂說著皖姐兒的閑話,跟她那整天哭哭啼啼惹人厭的母親一個做派!”
“真要是覺得皖姐兒對不起她們二房,那就別吃皖姐兒用皖姐兒的呀!”
“這些年皖姐兒供著整個公府的用度也就不說了,那東平伯府算哪根蔥,居然舔著臉的靠著媳婦銀子用度。還在京都豪橫起來,不就是個破落了兩代的伯府,做個壽宴硬是弄出了王府的氣勢。
誰不知道,那白花花銀子哪個不是從咱們府里摳出來的,也就他們家臉皮厚!”
“這二房的怡姐兒以為她作威作福靠的什么?難道是她那哭哭啼啼整日陰陽怪氣的母親不成?還不是靠著爺姑娘的名號和月月奉上的銀子。”
“爺就沒見過這種拎不清的女子,東平伯府要不是看上那豐厚嫁妝,能娶這糟心的婆娘?”
“反正,以后榮哥兒娶媳婦,爺得擦亮眼睛,這種糟心的女子,還有那不要臉的婆家,紛紛不要!”
清風在那點頭,眼睛卻瞄向桌上的白鹿紙,自家爺雖嘴上說個不停,但是手中動作不減,才三兩句,這一富麗堂皇的馬廄便躍然紙上。
不得不說,三爺雖一事無成,但這工筆畫卻無人能出其右。
“拿去拿去,就照著這個弄。派個妥帖的人去大嫂那里打個招呼,銀子不用公家的,爺自個掏腰包。”
最后一句話說得那叫十分硬氣過分豪橫,清風在心中吐吐舌頭。不都是五姑娘的銀子?還能逃了去?
弄完這些,凈了手,李三爺便朝著正房走過去。
本來還有聲響動的堂屋一下子禁了聲,紛紛看向門口乘著夕陽余暉走進來的三爺。
鍍著光澤,本就長相出眾的三爺多添了份氣度。
宣慈長公主三個兒子之中,姿容最俊當屬如今的李三爺最俊。
“三叔。”
李怡起身見禮,剛才要說的話一下子堵在嘴里。
李三爺對她只是頷首,一個眼神也沒看過去,免得自己生氣。
“怎么耽擱了這么久?”
言語之間淡淡的親昵,讓李怡不免低頭憤恨,捏緊了手帕。
三叔這是趕人了!?
李怡福了身,便領著成群的仆人走了出去。
過了門,臉上的不悅之情便毫不掩飾。
隨身的婆子丫鬟們也知道,這會回去自家世子夫人定然又要大發雷霆,不知道哪個姨娘要遭殃?
走了李怡,李三爺便松散了衣袖,堂而皇之地椅躺在軟榻之上,外面的正經模樣,蕩然無存。
柳氏雖然三十有余,但保養甚好,如今依舊是皮膚嬌嫩,如少女般絲滑,不見衰老。
只是那愁思卻是爬上眉梢,見到自家夫君這般,又掃去不少,嗔怪道,“你同怡姐兒置什么氣,小孩子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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