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瑩忙著縫帽子,說:“你急啥,這就做好了。我跟你說,剛剛進烤房,我聞著誰好像身上來事兒了。”
“我爹說了,他來幫我。”方悅在被窩里穿著衣服,“娘,快給我找頂帽子出來,我要去找王爺爺,問問虱子油的事兒。”
方悅皺眉看著花布,“娘,你給誰做帽子吶?我才不要戴綠帽子呢!”
“艾瑪!娘,你的鼻子太靈了吧!這個你都能聞見?”方悅簡直佩服死老媽了,烤房全是甜香味兒,你咋聞到血腥味的?
“你做了給奶吧!我裹毛巾出門。”方悅嫌棄的堵著嘴。
董曉瑩解釋道:“能聞到就說明有炎癥,我有婦炎潔,回頭讓長安把說明書上的配料抄下來,你去問問王老爹,能不能給配出來?”
“嘖!這哪是綠帽子,不是還有粉色小碎花嘛!”這塊花布張姐說賣的最好,翠綠帶粉花。
住在地窨子里,木板子上翻身都困難,身邊不是這家的娃,就是閨女的小胳膊。
方悅是頂著紅色碎花布出去的,先跑去找奶奶獻寶,“奶,我娘怕你閑不住,到處走頭上著風,急著給你趕出來的帽子,說了,讓您別嫌針線粗糙,先戴著,以后再做好的。”
牛老太高興壞了,孝心這東西,不在你給多少銀錢,嘴上說多好聽,全看你心里有沒有。
仨兒媳婦,只有老四媳婦想到了,別跟她說忙著干活,誰不忙?你心里沒我這個婆母,我就在你倆眼前轉悠,你們咋沒想起我頭發濕不濕的事兒?
牛老太頂著綠帽子出門顯擺去了,說的再好聽,啥閨女好,媳婦好,都不如先實實惠惠戴頭上,穿身上的好。
還安排閨女,“給你婆婆也做一個戴上,老四媳婦給里面夾了棉,你也給放點棉花,別舍不得。”
花婆子擺手說不用,“我洗了頭就不出門了,棉花都做被褥用了,不能給拆了,我用不著。”
牛老太不管你用不用,揮揮手走了,去看看往鐵關賣貨的回來沒。
方笑著道:“娘,你可別說不用,你瞧我娘定是出去顯擺了,回頭老太太們都有,你沒有可不中,人家不得說我不賢惠?”
就是這個道理,被方悅嫌棄的綠帽子,牛老太顯擺一圈,晚飯時,老太太們每人一頂,戴著抽繩的浴帽坐一排,董曉瑩笑的不行不行的。
方明遠還跟著起哄吶!“都戴上好,頭上長虱子,沒去干凈前,還是戴著帽子干活的好,別給虱子蹦蛋糕里,想惡心死有錢人啊!”
因浴帽的事兒,還有回來以后真的很忙,董曉瑩和牛老太,都沒想起胡老太要在這里蓋房,還要來鎮上擺攤賣豬肉的事兒。
族長看見大忠子來,還給造一愣,恩人咋來了?一問才知道,人家來給胡老太蓋房子,要在咱鎮上養豬,開豬肉鋪子。
想起花婆子說要填糞坑的事兒,族長心里埋怨花婆子不中用,傳話都說不明白,看給他嚇這一跳。族長是一點沒想起,董曉瑩和牛老太都去了胡老太家。
村民自覺地給寧氏兄弟幫忙挖地基,還要給糞坑和牲口棚挪個地方。
董曉瑩拉著寧梆小聲說話,“就是二道街的布店,她爹是衙門的崔班頭,娘是布店的張掌柜,閨女過了年就打算說親。
小模樣排場的很,大臉盤子,眼睛跟一汪水似的,個頭高。我跟你說,別瞅那小巧玲瓏的媳婦,個子高生娃的時候順當。”
“嫂子……俺記下了。”寧梆感覺好像不止臉紅,后腳跟都燒的慌。
“嘖!”董曉瑩拍了他一下,“這孩子,我還沒說完吶!你鳥悄的去看,眼睛別直楞的瞅,要是覺得還行,回來跟我說,下回進城,我就跟張姐提。記住,收著點看,有點深沉勁兒,別給人家閨女看毛楞嘍!”
寧梆使勁兒點頭,“嫂子放心,我躲外面看,遠遠的看。”
“也別太遠,看不真。進去裝著賣布,說兩句話也中。”董曉瑩給傳授經驗,“你進去別看人家閨女,先問布,店里有鞋賣,你就說賣鞋,試幾雙鞋的功夫,啥也看明白了。”
寧梆心想,我的鞋國公府給發,不用花錢買。“嗯,我記住了。”
寧忠挖著地基,眼睛瞟著三叔,看見三叔去喝茶,忙丟開鐵鍬跑了過去,“叔,喝茶吶!”
“是,快坐下歇著,嘗嘗咱自家炒的茶,用這個換了馬呢!”三叔得意的說。
大忠子蹲在三叔身邊,給自己倒了一碗茶,笑呵呵的說:“是挺好,好茶!叔,咋不見嬸子們?”
“去城里送蛋糕了,一天天都不夠她們忙叨,給家里掙了不少銀錢吶!”三叔口氣有點酸,一輩子在家說一句算一句,老了讓老婆子給滅了。
大忠子小聲問:“那嬸兒挺辛苦。叔啊!我有點事兒……”
“啥事兒你說。”
“明鄉他妹,明蘭妹子定了人家沒?”
三叔忽的轉頭看向大忠子,“你啥意思?有合適的讓你給遞話兒?”
說親這種事兒,先找人遞話,覺得還行,兩邊約個地方相看,正常程序。
這事兒都是娘們兩邊傳話,沒有男人幫忙遞話的,也沒誰直接找當爹的探口風。三叔想想家里忙的見不到影子的老婆子,突然心酸了,啥時候他跟老婆子掉了個?
大忠子被三叔刀子一樣的冷眼,嚇的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叔,不是……你看我咋樣?六品武將,有一套兩進宅院,寧遠城有兩間鋪面租出去了,一年收上二兩銀子的房錢,我一年薪俸……”
“你等等,等會兒。”三叔緊急叫停,“你不是廖家的家奴?你們不是家丁護衛?”
寧忠給解釋,咱是廖家的家將,但也是朝廷的武將,不過,朝廷只給咱官俸,廖家還給咱發月例銀,咱算廖家的兵。
三叔糊涂了,你到底是個官,還是廖家的家丁啊!“不是奴籍?”
寧忠搖頭,“不是,俺們都不是,廖家不興使喚奴才。老夫人身邊的花嬤嬤,其實是五品將軍呢!”
“女的將軍?”
寧忠解釋了,“老夫人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夫人,享國公雙俸,大朝會時,老太太站在朝堂上,是國公的位置,前三排的人。”
三叔一屁股坐地上了,就那個胡老婆子,能上金鑾殿站著,還站在國公爺堆里?
“叔,你看我年紀也不小了,再等一年的也不怕啥,就是明蘭……你要是舍不得,我再等等也行。”寧忠道。
這小子啥時候瞄上我閨女了?三叔眼睛掃向寧氏孤兒,要給這幫子狼看住了,別偷摸踅摸咱家閨女。
不對,要讓踅摸去!這些都是將軍,當官吃朝廷俸祿的人,咱守著一群,咋能便宜了別人?
寧忠等著三叔給回話,心里七上八下的,這事兒老夫人說,等著她搬來再提。可剛剛明遠媳婦說,給綁子看好媳婦了。
他就不敢等著了,明蘭過了年就十九了,家里指定急著相看,他要先跟三叔說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把自己的情況擺出來,誰來求,叔總要掂量一下。
“這事兒該娘們管,回來我跟你三嬸兒說。”三叔心里過了一百道彎,總算給了一句回話。
其實,三叔這會兒心里樂瘋了,要不是急著遷戶,閨女沒時間嫁過去,給退了親,哪能有這么好的女婿?
老婆子還后悔給明蘭退親呢!這下妥了,大忠子給當女婿,比之前那個家里有十八畝地的強百套。
三叔背著手找族長去了,把寧氏兄弟都是官身的事兒說了,“咱村里大姑娘多,嫁給寧小子們,也不算外嫁。”
族長回頭看了一圈,老太太們都不在,能干的媳婦都在糕點房忙活,只有……眼花耳背的張老太太不頂事兒啊!
方明遠正跟胡老太請的木匠聊天,心里對封建統治再次深惡痛絕。
啥就不讓用陽臺?秀才也不能用飛檐,哪里飛了?就是個陽臺,陰天下雨曬衣裳用,咋就不合規矩了?
木匠覺得是好心,提醒道:“先這么放著,這次科舉停了,等三年后的,三年后王爺們不能還干架,皇帝不忙著收拾兒子了,有功夫管科舉的事兒,你趕緊去考個舉人回來,舉人就能用飛檐房子了。”
啥就舉人啊!你當舉人是籃子里的雞蛋,我伸手就磕一個啊!方秀才考了兩回沒考上,我憑啥考上?
我初中二年級畢業,工作賣力,單位評先進,給送去讀了個中專,在這里算啥文憑?我能考上舉人?別逗了,我看見古代的書,那么大的字,讀一句就暈,看半頁就能睡著。
“要是有人告你們就麻煩了,你跟國公府說說,暫時先這樣。要是國公府能幫忙給公主府說句話,給你個官身,啥事兒都解決了。”木匠又給提了個解決問題的方向。
方明遠哼哼道:“還是算了,不能總麻煩人家國公府,我憑本事吧!俺們這里關上門過日子,以后……”
以后還真不好說,萬一哪個趕集的看見了,給告上去,小事兒也能惹一身騷。
“你爹說了,洗完澡就打漿糊,他和長安糊窗紙。”董曉瑩抿嘴笑了笑,很是期待能早點搬家。
方悅笑了,“洗液啊!我就覺得我做出甘油有用,看吧!這就能給配洗液用了。娘,洗液有個傳說,用了能生男孩,我同學兩口子就想生閨女,嚇的不敢用洗液。”
董曉瑩把洗干凈的閨女裹被窩里,兩人小聲聊著:“樓上的炕要單燒,當初你爹說,給樓上的炕連著火墻,張老爹說承重墻不能隨便動。睡半夜爬起來給炕下添柴,看來你還要指望你哥幫忙。”
董曉瑩順口道:“我能不知道?街道上老太太們可神叨了,人家保健醫都說了,沒一點科學依據,老太太們愣是說的比專家還專業,還什么堿性體質,我是不信。”
方悅穿好衣服,把自己攤在炕上,“啊!趕緊給窗戶貼上窗紙吧!我今晚就想睡家里,不想睡活死人墓了。”
董曉瑩翻手拿出針線,“我剛看見族長想起來了,用花布做浴帽的樣式,加點棉,戴頭上最好了。你的帽子在這邊可不能戴,帽檐沒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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