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在手上掂了掂這黃澄澄的圣旨,覺得自己八成是早上沒睡醒。
“你父皇不是說啥子女子不得參政,啥子牝雞司晨的,他現在這一出又是鬧哪樣?”
別說明若楠摸不著頭腦,連從出生起便在君側的元靖此刻也是一臉茫然。
他拿過圣旨再次看了看,半晌,只蹦出個“嗯……”
“這圣旨是不是假的?”
元靖搖搖頭,指了指上頭的玉璽大印:“真的不能再真了。”
明若楠不解:“那給我這差事?”
“啊……我也納悶呢……”
元靖敲著扇子琢磨半晌,突然腦袋里一道光閃過。
“父皇這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我之前朝父皇說不想當太子,不想當儲君,父皇是用這法子來回復我。”
“啊?”
只見攤開的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道,著明若楠做此次武舉殿試第一輪考試的評判。
大宣朝二百多年,女子做評判,開天辟地頭一回!
讓明若楠做主考,這無疑是在朝所有人宣告,元靖徹底退出,儲君的人選,只剩下齊王和賢王。
常年在朝中摸爬滾打的諸位老狐貍,這圣旨一下,便明白了武帝的用意。
明若楠和元靖一開始沒朝此處想,此刻想通了這關節,明若楠自然樂得接下此項差事。
各位一心朝著武狀元奮發圖強的武舉人們,此時還不知道這個噩耗。主考本人倒是閑了頗久,閑到連方才人的死,都讓她神傷了好一陣,所以此刻她樂呵呵朝元靖問著武舉殿試考什么,頗有打破砂鍋的氣勢。
“考校騎射和武藝。”
“那是我出題目嗎?”
“難不成是我?”
明若楠瞇著眼睛,打量著陰陽怪氣的元靖。
“元靖,你說話怎么這個味兒?”
元靖雖沒答話,但緊接著殿試臨近,幾位考官碰頭之時,明若楠便知道了他如此說話是為哪般。
“三哥?”
“沒想到吧,我才是主考。”元泩歪著頭,看著明若楠嘴角揚著,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我還以為這次都是我說了算呢。”
元泩搖著扇子走來:“別人當主考不好說,但我當主考,便是你說了算。”
明若楠品著這話,總覺得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咱們怎么考?就我一個評判?”
元泩“噗嗤”樂出聲來:“明姑娘竟想美事兒。”
明若楠聳聳肩,另外幾位評審和考官陸續前來,她發現大都是武將,各個身上都透著殺伐之氣,一看便是上過戰場的將士。
她本以為眾人會對她區區一個女子,多有不服,卻沒承想大部分人竟都對她恭敬有加,且有事事以她為尊的趨勢。
明若楠本有些不解,可不過聊了幾句,她便知道了緣由。
這些武將并非是因她武功蓋世而另眼相看。
其中有位是周老將軍曾經的部下,明若楠兒時還見過他。他朝明若楠皆是,這些武將,一部分是敬佩她在康王謀反之時以一敵萬,而另一些則是敬佩她為西南軍討說法時的勇氣與魄力。因她此舉,并非只單單為西南軍討了個說話,更是為天下的將士,討了個公平。
所以明若楠誤打誤撞,竟在軍中有了些口碑。
此次明若楠做這評判,竟未收到丁點兒武將的阻礙,也令武帝十分詫異。雖然文臣中有零星反對的聲音,但他們意識到這是武帝放棄元靖的信號后,也倒是樂見其成。
于是此刻,明若楠在說出三輪考試規則后,眾人只琢磨了片刻,便統統認可了。
殿試參與者共二十人,分三輪,一考武,二考陣,三考兵法。
第三輪兵法由陛下親自出題考校,李太傅做評判。
第二輪列營陣,由俞中郎主考。
第一輪雖只有一個“武”字,但卻是考校馬步槍、拳搏、擊刺、騎射四門功課,且主考是元泩,評判是明若楠。而相較另兩輪的評判,這位評判,可是親自上陣。
所以諸位武舉人站在圣和門廣場,正榮光萬丈地被唱名時,突然聽見了這消息,腿不受控制地有些發軟。
“評判是那個女魔頭?”
“楚兄,我們會不會死在第一輪……”
“周周周周兄,莫莫……莫怕,武舉而已,不至于……不至于有危險。”
“李公子,你說話怎結巴了?”
“陳公子,你是在哆嗦嗎?”
大多武舉人心里都在發憷,但唯有一人,聽見這消息,竟雙眼都在放光,心中一陣陣竊喜,覺得此趟來京,果真是值了!
明若楠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在舉子們心中的印象,竟還在介紹完第一輪考試規則后,上前一步,抱拳喊道:“還請諸位,多多賜教!”
眾人看著一身勁裝的譽王妃,英氣十足,在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片刻后,他們突然意識到祖宗說過的話果然十分有理。
越美,越危險。
大宣朝重武,所以初期對武將的選拔極為重視。只是隨著內憂外患越來越少,國定安邦,武將們逐漸在朝中失了勢,就連大將軍,也才從一品。恩科每兩年一次,武舉卻每四年才一次。武將們皆是心內忿忿,所以無一不是關注著此次的武舉。
武舉不似文舉,一日便能考完。三輪考試全完成,少說也要十日,因第一輪的四門科目,便要考校最少四日,多則六日十日也有例可循。
不過此次明若楠做第一輪的評判,倒是開創了先例。
演武場內,明若楠凝冰成一把長槍,飛身一躍上馬,左手牽韁繩,右手將長槍一揮,揚起嘴角朝諸位舉人喝道:“誰先來?”
李太傅本就看不慣明若楠,此刻見著她如此囂張,竟要一人做所有科目的評判,更是心忿忿,朝著武帝半似開玩笑道:“譽王妃竟要親自測試,怕是不妥吧,畢竟一女子,這馬、步槍又是軍中才練的武藝……”
武帝在李太傅說話時,竟始終盯著武場內的動靜,笑道:“無妨,明丫頭的馬步槍,可是周文柏親自教的。”
元靖在一邊怯生生附和道:“娘子說,她的馬步槍在西南軍中能排前三……”
武帝聽著此話,不禁開懷大笑:“明丫頭真是一點兒不知道害臊!回頭朕寫塊牌匾送她,就一個字‘謙’!”
眾臣皆是隨著武帝的話附和著笑了起來,不論真假,總之心內大都明白了。這回陛下心里是向著明若楠的,尤其是在此事上,他們還是乖乖閉嘴的好。
此刻場上,一位舉子剛穿好鎧甲,翻身上馬,拱手朝著明若楠道:“學生陳云,請譽王妃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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