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達的肩膀止不住顫抖:“三年前,我剛剛被調入禁軍,無意中聽見了蔣暉和康王的談話……”
明若楠沒問司達,他獲悉此事后,選擇告訴了誰……又究竟查到了什么程度,若是找到了證據,又為何不同陛下講……
“有些事,我不能說。”
同她預想的一樣,司達對那幕后之人,仍是存著顧慮。
只是明若楠未曾料到,司達說罷,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司大哥,你這是做什么?”明若楠慌忙去扶,可司達卻不肯起來。
“你喊我大哥,我卻一直欺你,瞞你……我愧對你這聲‘大哥’!”
明若楠無奈嘆道:“司大哥……我既然同你講這些,便是能理解你的處境。我明白有些事,你并不想做,也不愿做,只是被仇恨沖昏了頭。”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司達,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司大哥,我只希望你朝我說句實話,康王謀反之時,你們是否早便計算好了我爹他們會及時趕到?”
司達不語,算是默認。
“當時我爹出發的消息,也是你們放出來的?”
司達點點頭,眼中滿是痛苦。
明若楠恍然,所以當時,他們才敢孤注一擲,因早算好了會有神兵天降,救眾人于水火。所以當時,蔣暉才沒懷疑司達。因為司達始終將自己扮演成了愿陪蔣暉一同謀反之人。
“所以當時康王謀反,是他身旁的侍妾教唆的?”
司達不語,算是再次默認。
“是你們派的人?挑撥他同父皇的關系,逼他謀反,都是你們算計好的?!”明若楠雖然早已猜到,可此刻看著跪在地上的司達一言不發,仍是忍不了要生一場氣,怒其不爭。
“這都是人命啊!”她按著額頭,又氣又無奈,“為何要用上萬將士的命,來換一個康王?”
“我……我不能說……”
“你!”明若楠氣得不知該說什么好,在堂中轉了幾圈,見司達仍是堅挺著跪著,難得地低著頭,顯然心中也是內疚自責,無地自容。
而司達此人明若楠這一年,也算是見識到了,雖然人不傻,但實在是一根筋,問了也白搭,還不如省些口舌。
“司大哥,你起來吧。”
司達抬頭,愣愣看著明若楠。
明若楠抓了抓頭發,著實無奈,只得長長嘆了口氣,道:“我只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達朝著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只要司達報了此仇,今生來世,刀山火海,縱使做牛做馬,司達這條命也要還你!”
“誰要你做牛馬?誰又要你的命?”明若楠掐著腰,愁得團團轉,“今日之事,你不得告訴任何人,包括你身后那位。”
司達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我知道……”明若楠揉了揉額頭,看著司達著實頭痛,“這人定然是樂意促成此事的,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知道他了……額……這么說,你明白么?”
司達撓了撓頭,半晌后才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忙又重重磕了個頭。
“你再磕我真要夭壽咯!”明若楠慌忙將司達扶起,“千萬記著別同人講哈!他反正遲早會知道,只要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存在了,那我和元靖便還是安全的。”
“這你盡管放心,他們沒打算……”司達剛想說,便又慌忙噤聲,皺了皺眉換了種方式,“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司達這話說的如此澎湃,可眼圈卻紅了,明若楠見他竟是要哭,一時也慌了,忙搶白道:“反正他不知道我知道就成!”
司達點點頭,臉上的刀疤還有絡腮胡子,與他此刻的悲痛表情,十分不協調。
“將軍!”匆忙進來通報的人,見自家將軍竟是如此一番模樣,當場傻在原地。
“何事?”司達轉過頭,瞬間恢復了往常的嚴肅。
“物資……物資到了。”副官顫顫巍巍通稟,若不是物資必須將軍親自確認清點,他真不想在此時進來打擾。
“東西,我今晚差人給你送到大營。”
軍需物資此等大事,司達須得盡快回去處理,所以匆忙告別,便朝山下走去。
可他才走到山門口,就不慎碰上了一人,狠狠將他撞了個趔趄。
“你這孩子,總是冒冒失失的!快跟人道歉!”齊羽按著湯圓的腦袋,躬下身去。
湯圓嘟著嘴,不情愿嘟囔了聲“對不起。”
司達本想說沒關系,可一抬頭看見湯圓的那刻,他竟瞬間愣住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湯圓,可這雙眼睛,卻直照進了他心里,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司將軍?”湯圓的手在司達眼前晃了晃,無奈哼了聲,“我是真心不好意思的噶。”
“將軍。”手下再次催促,司達無奈,只得強扯出一個笑,示意自己無礙。
可他這一路都被湯圓這雙眼睛困擾著,卻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
“小湯圓長大了……”半晌后,司達只得出了這么個結論。
“師父師父,小寶后天就回來了!”湯圓蹦跶著從山下回來,新來了好多小師弟,他一晌午被人喊了好多聲“師兄”,整個人都快雀躍到天上去了。
明若楠微微皺著眉頭,當頭潑了湯圓盆冷水:“這次來不及等小寶了,最遲后日一早,我們便要啟程回京。”
湯圓才在家里住了兩日,聽見這消息,立刻又把嘴嘟起來了。
“再多待幾天嘛!”
“咱要快些回去,給小寶的爹,你大師伯報仇。”
湯圓眨巴了眨巴自己黑黝黝的大眼睛,堅定點點頭道:“嗯嗯,給大師伯報仇!”
明若楠揉了揉湯圓的腦袋:“馬上十七了,怎還跟個孩子似的?”
元靖剛將折子蓋上自己的印,從房里走出,正看見明若楠望著自己徒弟滿眼寵溺。
“還不是你慣的!”
一旁的齊羽點點頭,算是附和元靖這話。
明若楠無奈瞪了眼自家相公,卻聽他接著道:“還有那司達,已然如此害你,你卻還跟沒事人似的,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兄弟。”
明若楠有些啼笑皆非:“我這是籠絡人心的手段!我這不是琢磨咱們老家畢竟還在西南么!希望司達日后還能與我爹他們有個照應。”
元靖挑眉,望著明若楠,那眼神意思明了,就仨字:說實話!
明若楠無奈,只得嘆了口氣,邊看元靖的折子,邊感慨道:“青譚師兄那時,我的心情同他一般,恨不得殺了所有人來泄憤,讓他們為青譚師兄陪葬。可周世伯,當時拍著我的肩膀只說了一句,我記到現在,他講‘冤有頭債有主,搬石板的雖有罪,可罪無可恕的應當是那些鋪路之人’。”明若楠說著抬頭望著元靖,眼中再次呈現出自責與悲傷,“所以我能理解司達的心情。而且我始終認為,司達應該為大宣守邊拓土,建功立業,而不是一輩子活在仇恨中。”
元靖捏了捏明若楠的鼻子,嗔怒道:“你呀!恨不得將所有人都照顧好!”
明若楠摩挲著玉鐲,眼神里仍是有些惶然。
“如何?楠兒還有其他顧慮?”
明若楠眉頭皺著,心里總是七上八下。
“我只是怕自己思慮不夠周全,到時又出亂子。”
元靖看著娘子的模樣,忍不住心疼,知道她這是仍將之前連富貴通敵叛國之事,怪在自己頭上。
他無奈遞給明若楠杯熱茶,寬慰道:“楠兒既然信司達,那我定然也信你。只是不論如何,我們需得盡早出發。然這只是其一。”
“那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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