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了那個吻后,穆習容見到寧嵇玉心里頭一直縈繞著股不自在,倒是寧嵇玉一如往常,仿佛這件事沒發生過。
寧嵇玉確實已將毒性壓制,沒對穆習容說謊,只不過楚昭帝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雖然胸口的血已經止住,脈象也漸漸穩定,可始終未見清醒。
第一次試藥后出現血崩,太醫們不敢再貿然用藥,守在帳中的太醫很是焦心,林千健最后一咬牙,朝外走去。
他走到攝政王帳前,叫帳外的人進去通報了一聲。
那人很快出來,對林千健說:“王爺剛醒,林大人進去吧。”
林千健掀簾入內,看見寧王妃正坐在榻邊照顧半躺著的寧王,躊躇了幾步還是上前道:“寧王殿下,臣聽聞您也中了毒,現下好些了嗎?”
寧嵇玉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幾聲,回說:“本王暫時用內力壓制住了毒性,現下好多了,林大人不在皇上身邊照應著,前來可有要事?”
寧王能用內力壓制住毒性,但皇上沒有如同寧王那般渾厚的內力,此法自然是行不通的,如今能寄托的唯有一人……
林千健掀開衣袍就地跪下,“求寧王告知玄容大夫身在何處,倘若玄容大夫能解了皇上身上的毒,臣一定以命重謝。”
這林千健倒是對楚昭帝一片忠心,只可惜他再忠心也不過是個太醫。
聽他提到玄容,寧嵇玉沒看穆習容,只道:“玄容大夫不喜外人打探她的行蹤,本王也無從知曉她現下在何處,只能盡力去尋,若沒尋找……”
“多謝寧王殿下!”林千健只聽見寧嵇玉答應幫忙尋人,心里一喜,忙說道。
朝貢之日再即,和國使臣已經在路上,若是被和國使臣得知大楚皇上重傷在身并且毒性難解,那是對楚國萬萬不利的。
穆習容看著林千健轉身出了帳子,扭頭問寧嵇玉道:“王爺想讓臣妾去救皇上?”
“你能救嗎?”寧嵇玉并非不信任她的醫術,只是單純一問。
而穆習容雖然平日里性子并不過于張揚,但在醫術上還是從心底里有著些過人的自信,但她眼下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寧嵇玉的問題,只說:“說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
寧嵇玉無奈笑了下,望著她緩緩道:“就算本王能護下你,也并不希望因此事讓你涉險。”
哪怕只一絲危險也不能。
穆習容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心里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終究沒再說什么。
京城內某間毫不起眼的客棧。
客棧外停了一輛馬車,侍衛下馬,靠近車簾對里頭的人恭聲道:“侯爺,到了。”
“嗯。”轎內人沉聲應了一聲,掀簾下了轎子后伸手靜靜等著。
轎中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指尖染著蔻丹,輕輕搭在那人腕上,一只手提著裙擺,下了轎子。
體態婀娜的女人帶著面紗,卻絲毫掩不住她的美貌,她羽睫纖細濃密如織,一雙眼睛輕靈動人,攝人心魂。
“公主小心。”那被稱為大人的男子放柔聲音道。
“多謝永寧侯。”女人聲音透著一股清冷,“不過我們初至大楚,且使臣隊伍還未入京,為了保險起見侯爺還是稱呼我為小姐吧,我便叫您一聲韓大人。”
“小姐說的是。”
韓忱,和國永寧侯,而這位女子便是和國派來和親的公主,蘇清翎。
等將房間讓他們的人徹底清掃一遍后,方才讓蘇清翎入住。
長途奔波下來,他們都累了,蘇清翎身為一個常年嬌養在宮中的公主更是吃不消,不過這一路這位公主倒是意料之外地沒喊過一句累,也沒抱怨過什么,更是不哭不鬧。
按常理來說,所有的公主哪怕表面再順從,心底里都是不愿意來和親的,更何況楚國和和國幾年前還是經常交戰的敵國,并且兩國時刻都有關系崩裂的危險。
屆時,蘇清翎恐怕就會是兩國第一個犧牲品。
但自從蘇清翎聽到要派她去楚國和親到現在,她連一絲的不情愿都沒有表現出來。
這種情況,不是蘇清翎本人過于淡漠,便是楚國有她要奔赴的人活著有她要得到的東西。
但據情報所查得,蘇清翎此前并未到過楚國,更沒接觸過與楚國有關的人,如此看來,后者的可能性便很低了。
可若說前者,試問那個有血有肉之人碰上此事能如此淡然冷漠呢?難道這蘇清翎當真是個沒心沒肺之人?
此時韓忱房中。
“任務失敗了?”韓忱此時的氣場與方才在蘇清翎面前的溫和形象截然不同,他眼中盡是冷厲,藏著危險和殺機。
邢章跪在地上,面上盡是失血的蒼白,“求主上責罰。”
韓忱未說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良久才道:“記得我先前說過的話嗎?若任務失敗便自斷一臂。”
“屬下記得。”邢章下頜微緊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刀,那仿佛便是為他斷臂準備的,他起身,遽然抽出那把利刀,咬牙視死如歸地正欲往往自己手上砍去——!
然而韓忱卻起身在他腹部狠力踹了一腳,邢章沒經住,和那刀一同落在了地上。
“主上……”邢章眸中不失震驚,韓忱向來無情,說出的話也未有吞回去的道理,取人一臂罷了,就和取人一根發絲一樣輕松,但他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韓忱卻突然攔住了他。
“主上這是……何意?”邢章重新跪回地上,問道。
韓忱冷哼一聲,“你跟了我也有許多年了吧?本侯再給你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若是這次再辦事不利,本侯自然懶得攔你。”
“多謝主上!”邢章聽言心中驟然一輕,面上盡是喜意。倘若放在之前,恐怕失去一條手臂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可如今不同,如果沒有手,他連抱一抱自己心里的姑娘都做不到。
“不知主上此次要屬下辦何事?”邢章問道。
“大楚威武將軍穆府里,那個叫穆尋釧的少將軍,你應當聽說過吧。”韓忱緩緩說道。
邢章點頭。
“這穆家能維持百年榮耀而不衰,如今的功勞非這位穆尋釧莫屬,然本侯一日閑來無事查了查這人,卻忽然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韓忱道:“本侯要讓你用這件事叫穆家亂上一亂。”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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