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天幕下,黑云烏壓壓一片,遮住了朗朗星月。
狹窄的小道上,馬蹄踢踏而過,留下幾行亂而有序的足跡。
桑九騎在馬背上,回身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那些衛兵,這些都是皇上派給王爺的,雖訓練有素,但跟他比還是差了許多,以至于五日的路程硬生生多了一日。
他輕蔑地撇撇嘴,因戴了人皮面具,表情并不顯。
明日就要進城了,也不知王爺如何打算。
“吁~”
行在最前的男子忽然喝停了馬,跟在他身后的所有衛兵也跟著停了下來。
“王爺?”
“呵,來了!”
聽得前方人的話,桑九眉峰一皺,做暗衛多年,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把抽出縛在腰間的刀。
衛兵們也明白過來,個個拿著刀橫在胸前嚴陣以待。
蕭景瑜調轉馬頭,一身藏藍色的鑲金勁服,俊逸不羈,眼神堅毅。
在暗處的殺手見他們一行人忽然停下,知行蹤已然暴露,干脆也不躲了,一聲令下,數十個黑衣蒙面人紛紛涌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桑九看了自家王爺一眼,見他眼鋒一冷,知曉王爺的意思,格殺勿論!
刀光劍影,兵器相接,皇上派來的人幾乎沒一個活下來的,桑九心嘆:一群繡花枕頭!
桑九拿著長刀沖在最前面,一會兒功夫就砍死了幾個黑衣人,那些跟著的侍衛本就被黑衣人殺的屁滾尿流,再見桑九如此驍勇,心里卻是有種惱羞成怒之感。
“爺,對方人多勢眾,我們撤吧!”
桑九退到蕭景瑜身旁,且戰且言。
“撤?”蕭景瑜瞥了眼那些黑衣人,嘴角浮過一抹笑意,而后眼鋒一轉,凌厲之氣盡現。
他沒再多說,只是冷劍一掃,又殺了幾個黑衣人。
他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桑九見這架勢,明白自家王爺不殺光這些人誓不罷休,于是也不再勸,殺起人來更加賣力。
廝殺沒能持續多久,那群黑衣人便被打退。
桑九收起手中長刀,看了眼戰場。
除了王爺和他,其余衛兵所剩不過三人。
“爺。”桑九走到蕭景瑜跟前,道,“這已經是第三波了。”
“截殺我們的幕后之人還真是窮追不舍!”蕭景瑜冷笑道,“短短五天之內來了這么多人,看來西北這塊地藏著不少秘密啊!”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那還剩了三個。”桑九壓低聲音,視線的余光瞟了下剩下的那三個衛兵。
他是在問這幾個人是殺還是留。
蕭景瑜轉頭朝那三人看去,經過三場廝殺,父皇派給他的二百衛兵只有三個活了下來。
這三人看上去年紀都在二十歲上下,身上的傷雖說不輕,但也不致命。
“且留著吧,后面還有硬仗要打。”蕭景瑜說完找了棵樹坐了下來。
桑九明白了蕭景瑜的意思,他走到那三人面前,從懷里掏出了一瓶金瘡藥。
“這是爺給的藥,拿著。”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有些受寵若驚。
他們原本隸屬于皇城禁衛軍,由顧統領管轄,這次寧王巡視西北河道,皇上讓兵部選出二百禁衛軍跟隨保護。
巡視河道,長途跋涉不說,還得不到任何賞賜,根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是以禁衛軍中許多兄弟都不愿前往。
而這,軍中上司都是知道的,故而在登報名冊時至兵部時被選中的人大都是不被上司待見,沒什么前途的人,他們三人亦是。
他們在禁衛軍中多受同伴排擠,日子過得如履薄冰,被選中保護寧王殿下巡視河道反而讓他們松了口氣,日子苦是苦了點,但好歹不堵心。
可沒想到是,原以為不過是一次尋常的出巡,卻屢次遭遇襲擊,出來了二百人,如今只剩下他們三個。
幾次拼命活到了現在,他們無暇療傷,也根本沒有傷藥,他們以為會就此喪命,卻沒想到寧王殿下竟會給他們幾個微不足道的人送藥。
年紀稍長另外兩人的一個衛兵接過金瘡藥,對桑九道:“長風大人,請代我們向王爺道聲謝。”
“嗯。”桑九耐著性子道,“王爺今日要在此處休息,你們趕緊處理一下,明日好繼續上路。”
“好。”三人立刻答應。
桑九點點頭,回身朝蕭景瑜這邊走去,蕭景瑜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哀怨,暗暗笑了笑。
桑九有些委屈。
他堂堂寧王殿下的暗衛,除了對自家殿下,還沒對誰這么和顏悅色過的說過話。
要不是這幾人將來可能有用,他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冷夜凄寒,蕭景瑜五人在原地燃起了火把,借著火的溫度抵抗寒冷。
火紅的光芒不停閃動,照到五人臉上,驅散了連日來的緊張之氣。
大家都累了,三個衛兵中的兩個已經背對靠坐著睡了過去,桑九抱著自己的刀守在蕭景瑜身邊,闔著眼養精蓄銳。
丁毅是衛兵剩下的三人中年紀最小的那一個,他獨自坐在一方,透過火光悄悄打量著閉目養神的蕭景瑜,年輕的臉上露出了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來。
人人都說這位寧王殿下放蕩不羈,行事不按章法,可這幾天接觸下來,他所看到的寧王殿下卻是武功高強,自信灑脫,且心思多城府深。
五天,三場刺殺,二百人幾乎死傷殆盡,可寧王殿下他對此竟然沒有一句話可說,在他心里,這二百人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王爺為什么又突然對他們三人示好?
丁毅想不明白,但他直覺事情并不簡單,而巡視河道一事也定然不會是像殿下他說的那樣輕松,這其中應該還另有隱情。
“咕咕……咕咕……”
漆黑的天空上傳來幾聲鴿子的叫聲。
蕭景瑜睜開眼睛。
這是信鴿!
“桑九。”蕭景瑜喚了桑九一聲,大家突然驚醒。
“是。”
桑九立刻起身,吹了一個口哨,忽然就有一個白色影子從天空飛來,落在桑九手上。
桑九抓住信鴿,從它腿上取下信交給蕭景瑜。
蕭景瑜接過,將信條打開。
“桑九,今日初幾?”看過信,蕭景瑜忽然問桑九,語氣有些急切。
桑九回道:“爺,今日初八。”
“還有七天。”蕭景瑜抿唇。
“什么七天?”桑九不明白。
蕭景瑜看了他一眼,將信條扔給他。
“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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