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凌覺得很不公平。

上天給了她語言能力，此刻卻發揮不了它的作用。

她是去找她爹抱團取暖的好？還是去找她爹抱團取暖的好？

“孩子，苦了你了，這么多年也沒個人護著你。”

凌父凌母還有凌虞笙三人雖然對于凌虞沁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很是痛心，但當聽說樓曜雙親皆早亡，在他還是個幾歲孩童的時候，便沒人護著了，又很心疼樓曜。

雖然樓曜說得輕松，盡挑一些好的說，但他們哪里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要在陰謀詭計中平安長大，豈非易事。

這不，樓曜先前的一身毒可不就是最好的說明嗎。

“都過去了，如今不是又有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姨母一家人了嗎，往后，就不是一個人了。”

樓曜原本打算解毒之后去尋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只是他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就碰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

她隱約記得上輩子好像聽白以安說起過，村里有戶姓言的人家，女主人生產時因為難產一尸兩命，男主人從此一蹶不振，沒多久也去了，留下一個兒子，結局也不大好。

想來，應該就是姨母一家了吧。

不過，雖然不知道這輩子為什么姨母沒有難產，但總歸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對對對，都是一家人，往后，就把姨母家當成自己家。”

凌虞笙憐愛地看著樓曜的。

雖然她的雙生姐姐早年走失了，但她始終都不曾忘卻。

以前在家中，姐姐待她極好，她貪玩的時候姐姐會帶她去玩，她惹禍了姐姐會給她頂鍋……

說起來，姐姐的意外也是怪她，若不是她識人不清，也不會害了姐姐。

該出事的本來應該是她才對。

如今姐姐不在了，她卻還活的好好的……只是她也是自私的，她沒有勇氣追隨姐姐而去，若是無牽無掛也就罷了，但是她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她舍不得。

對于姐姐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她以后會當成自己親生的。

察覺到凌虞笙情緒漸漸變得悲傷，言景秋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他自然知曉妻子悲傷的原因是什么，當年的真相還是他派人查出來的。

原本沒想先告訴她結果的，只是沒想到那天他有事不在書院，送信的人沒找到他將信送到家里來了。

偏巧又被凌虞笙看到了，真相就這樣在凌虞笙面前血淋淋地攤開了。

若不是送信那人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他都要懷疑對方是哪方仇敵派過來的。

但是很明顯，他只是腦子不夠用而已。

凌虞笙吸了吸鼻子，回看了言景秋一眼，示意自己沒事。

“都過去了，只能說造化弄人。”

凌父凌母似乎也是看出來了凌虞笙的情緒變化，他們并不怪凌虞笙，甚至覺得是他們的錯。

當初人雖然是凌虞笙領進家門的，但是那也是經過他們首肯的，而且他們曾經確實是將人當成女兒在養的。

只是沒想到，養著養著，將人的野心養大了，才釀成了這么多悲劇。

言凌看著大家興致不高的樣子，在糾結要不要想辦法逗逗大家開心。

只是眼下的情況，好像不太合適。

言凌算是發現了，她雖然腦袋瓜聰明，但是也就是智商高而已，情商好像真就不怎么滴。

連哄人都不會哄。

而且很多時候她就只能看出來別人不高興，但卻想不明白為什么不高興。

現在這個時候她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比較好。

跟著大家一起悲傷嗎？

她也沒有什么難過的事情。

還是什么都不做？

假裝是……無聲的安慰？

言凌覺得，她大概是世界上最難的“小孩子”了。

“外公外婆，還有爹娘，今天是跟表哥相認的日子，大家開心一點嘛。”

言凌斟酌著開口，她這樣說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只是在說“表哥”二字的時候，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只不過除了樓曜，并沒有聽出來，或許言景秋聽出來了，但是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他一個大人，就不插手了吧。

“是是是，外孫女說得對，不要都苦著一張臉。”

凌母徹底淪為外孫女控，言凌說什么都是對的。

再怎么說，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逝去的人也回不來了，但是活著的人都得好好活著不是嗎。

看著周圍悲傷的氛圍總算好了一點，言凌稍稍放心了一點點。

畢竟她知道，剛剛那么傷心難過的人，想要心情一下子變得好起來是不可能的。

只是今天不管怎么說也算是個大喜的日子吧，雖然這表哥她認得不情不愿的，但總歸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哥。

可惜了，這么好的日子，小夙夙一個人流落在外，心疼他。

正在回家路上的言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也不知道是誰又在念叨他。

昨天收到他父親送來的信，讓他務必盡快回家一趟，而且信中的意思好像是說他這次回家可以多待幾天？

也不知道家中發生了何事。

緊趕慢趕的，言夙終于掐著午飯的點到家了。

他還真不是故意的，畢竟雨天路滑，不好走，不然他應該早就到家了。

只是一進門看見一屋子的人，言夙有一瞬間傻眼，這難道就是父親讓他回來的原因？

說是一屋子人，其實也就比平常多了三個人而已，只不過習慣了，乍一多出來三個人，看著也挺多的。

“父親母親，兒子回來了。”

“小夙夙，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言景秋和凌虞笙還沒說話，言凌便蹦起來一把將言夙拽過去，她早上還在念叨小夙夙，這才中午小夙夙就回來了。

“這是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人可好了。”

“外孫言夙見過外祖父，見過外祖母。”

言夙雖然心中疑惑，但見父親母親并沒有阻止，便知道小妹說的是真的，向著二老行了個禮，“乖巧”地叫道。

當然，乖巧只是在凌父和凌母看來而已，在言凌看來，言夙就是板著一張臉，假裝正經。

“快別站著了，過來坐。”

“是，外祖父。”

“這位是？”言夙說完發現還有個樓曜他不認識，便開口問道。

“啊，忘了介紹了，這是表哥。”

聽了言凌的介紹，言夙沒忍住嘴角抽了抽，這是什么見鬼的介紹？

不過，他還是跟對方行了個拱手禮，“表哥。”

“表弟好。”樓曜回了個禮。

這表弟，看起來好像也很好玩的樣子，小小年紀就一本正經的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炸毛。

言夙此刻并不知道樓曜的想法，他還在好奇，這是哪家的表哥，到此有何貴干。

只不過看樣子，這一桌人似乎沒有人想要為他解惑，難道沒有人覺得方才小妹的介紹不對勁嗎。

他還真想對了，還真沒有注意到言凌的介紹簡單到基本什么信息都沒有。

言夙就這樣懷著心事吃完了一頓飯。

飯后趁大家不注意，拽著言凌進了書房。

“小妹，那個表哥是什么情況？”

“就是表哥啊，什么什么情況？”言凌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不懂言夙為何這樣問。

“是哪家的表哥，到此作甚？”

別是他父親母親給妹妹定的什么娃娃親吧，要不然這么多年都沒有聽說有什么表哥，怎么突然冒出來這么個人。

這人看著年紀這么大了，他妹妹才幾歲。

“他啊，之前在我師父家治病的，現在病好了今天來送謝禮，才發現是我們表哥的，說起來也挺慘的。”

言凌又將樓曜的身世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言夙雖然也覺得樓曜挺慘的，不過他莫名就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父親母親老糊涂了。

言夙雖然不懂什么直系血親旁系血親，卻也知道妹妹和樓曜這種情況，律法規定是不可以成婚的。

只要不是父母為妹妹選的未婚夫，怎么都好說。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言夙再次面對樓曜，態度便好了許多。

對于言夙前后態度的轉變，樓曜也察覺到了，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看樣子總算是被接受了不是嗎。

接下來幾天，樓曜日日都會來報到，還差人給言凌買了許多東西，吃的，用的，玩的，買的最多的要數衣服了。

自己的妹妹，怎么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言凌這些天也算是慢慢接受樓曜是她表哥的事實，對樓曜的態度好了很多，對此樓曜很滿意。

而且人家一天天地送她這么多東西，她要是還總針對人家，她娘估計就得罵她了。

不過，作為哥哥，樓曜還真的是很寵妹妹的。

有人開心有人就不開心了。

不開心的正是言夙。

言夙很氣惱，他什么時候才可以不要假裝自己沒錢啊，他也想給妹妹買買買，再這樣下去，真怕妹妹被表哥給拐走了。

那是他的妹妹啊，他的親妹妹。

他這次在家能待這么多天，用的學院年久失修漏雨放了幾天假。

雖然學院確實漏雨，也確實放了幾天假，但是天氣都已經轉好了，他過不了幾天又得離家了。

等他再回來，他妹妹還是他妹妹嗎。

這樣想著，言夙幽幽地看了一眼言景秋，突然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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