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先別自亂陣腳。”

比起洛薔薇的震撼與慌亂，墨時澈倒顯得無比冷靜，仿佛沒目睹過血腥場面。

不過那雙手卻緊緊的握著洛薔薇雙肩，不讓她再有機會往下瞧去，隨后才壓低聲音字語清晰的說：

“聽我的，假裝什么都沒看見。這里不比京城，沒有三司法，更不是天子腳下，有些事情暴露出來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張牡丹是張丞相那邊的人，她之所以可以囂張的做出這些，不被天下人知曉，怕其中也是少不了張丞相掩護…....

只怕他們這一次，是真的特別棘手了。

房間里猶如死一般的寂靜。

縱使是有了半個時辰的緩沖期，但空氣里還隱隱約約有著絲絲血腥味兒，而洛薔薇那一雙柳眉還是皺著的。

墨時澈心里清楚，她這是坐不住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他也只能是把她一雙細手握緊了些，算給予寬慰。

今晚的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甚至看起來像是有人刻意而為之，至于目的是什么，只能等著那名女子現身解惑。

“來之前我有吩咐過宋七，讓他們發現異常便埋伏于外，以免打草驚蛇，而照目前形勢來看，她還沒察覺我身份。

不然也不會只是晾著我們了。”

感覺握著的纖細指尖隱約有汗濕，墨時澈是盡可能的放緩了聲音說：

“別怕，咱們能順利出去的。”

洛薔薇抿了抿唇，對上眼前那雙漆黑明亮眼眸。

她信墨時澈能護她周全，只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可怕。

她不確定他們能否妥善處理此事，更不確定墨時澈能否順利交差……畢競就在剛剛，那鮮紅的十幾條人命就在他們眼前沒了。

而他們無能為力。

“不好意思，讓兩位公子久等了。”

驀地，房門吱訝一聲，伴隨著那道熟悉到讓洛薔薇整個人僵硬的聲音傳來。

張牡丹仍舊一身鵝黃色衣裙，青絲盤了個似花瓣般漂亮發型，留有少許垂在腰間，隨著她走來的動作搖曳著。

風情曼妙，笑容可掬。

“被一些瑣碎事兒耽擱了許久，等到這么晚才趕來，實在是牡丹不對，故特意讓人備上上好佳酒飯菜前來，還望二位見諒。”

在她身后，還有幾個不久之前剛用利器殺人的女子，只是不同的是，她們此時低斂眉眼，一副溫凈無害的模樣。

“無礙。”

墨時澈起身回禮，剛好動作間擋住了洛薔薇視線。

倒頗有幾分君子風范。

張牡丹稍稍打量了一番，沒注意到對方的細微動作。

不過視線稍微偏左移，想要去打量另他隨便洛薔薇之時，卻聽身前面貌俊朗的男子直奔主題的問了句：

“想必姑娘來時也有看過我等資料，如今天色已晚，在下家中也有妻室，不太方便多留于此，敢問姑娘，覺得如何呢？”

語氣不緩不慢，神情也沒有半分慌張，可見閱歷也是蠻深的。

張牡丹眸光微微閃動了下，笑著說：

“既然公子已有家室，小女子也不方便多留，那咱們便談談合約之事罷……”

神仙閣在外被瘋傳的是風月場所，可無人知曉這背后的創始者是張牡丹，除了官家資金流轉方便掩人耳目外。

平日里都在此地接待同僚以及培養新的合作好友。

當然，像今夜這一招示權露威她是很少展現的。

只不過大人近日與皇上周旋，無暇管理商業往來，她怕有的人心存二心利用大人，故而才行的下下策罷了

“越瑤二公子，二十出頭，經營布莊酒館等生意，與京里那些個大人都有商業往來，祖上幾代更是官家出身……”

像是隨意般口述了一遍早前得到的身份信息，張牡丹芊芊玉指輕撫過準備好的合作條約，忽地抬眸望向對方。

微微淺笑：

“公子這般才華卓絕，想來其實也不必攀附于張丞相，僅憑自己，應是也能榮登這金鑾殿，走上高位罷？”

聽似夸贊，可卻處處帶著探究。

房間里安靜的只剩下孤寂優美的琴聲，時緩時快，仿佛能將人的心緊緊揪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待一曲畢。

也不過是稍作停留片刻，便立馬有人頂替上去準備繼續演奏。

“夠了張巧巧，你到底想干嘛？”

上官昭終是忍無可忍的繞過那些個琴師看向張巧巧，臉上也明顯是不耐煩。

他以為對方原先邀他聽琴賞曲，是有正經事兒要談，他便忍了先前等她的那滿腹怒火，想著把條件講清。

可這已經一天過去了。

她除了讓人演奏之外，便端坐在不遠處書桌的位置安安靜靜看她的書籍，仿佛邀他過來聽曲的不是她。

上官昭就是有意等琴師下去與她好好詳談，可也是沒機會。

況且他脾氣向來不怎么好，如今能忍到這種份上，也算是極致了。

“皇上可是乏了？”

察覺頭頂上那道熾熱怒火目光，張巧巧唇角無奈的勾了勾，但也將手中書籍放下，輕聲說：

“那我便讓他們退下罷。”

話落，藍白色衣袖輕輕揚了揚。

眾人散。

沒了站成幾排的琴師，如今房間里就只剩他們二人，張巧巧越發清晰的感覺到某人那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的眼神。

大抵是覺得她太過于淡定從容了，對方終是朝她的方向走來。

隨著腳步聲漸近，書頁上面有著陰影籠罩，張巧巧用指尖輕輕撫過，纖長睫毛下的眼眸若有若無帶著笑意。

“皇上可還記得，當初城外亭樓，你羞辱過的書生？”

上官昭是氣沖沖過來準備扣住她手腕的，畢竟存了滿腹的怒火，最是看不得他那副芊芊淑女，什么都沒做的模樣。

但不曾料想，對方卻是溫聲細語的拋過來了這么一句。

在怔愣空檔，他的手朝她微微舉著，是一副要打架態度。

而張巧巧剛好在同時抬眸，瞥見了這么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唇角帶著抹笑意的瞧了瞧面前思緒飄遠的上官昭。

然后，順勢拉他到自己身側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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