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呀?”
阿魚撫上沈之行的額頭,雨水打得她太疼,眼眶都忍不住紅了。
沈之行握住她的手,伸手想要為她擋雨:“阿魚,我不疼。”
“騙人!”
阿魚說了騙人后,和沈之行溫柔的目光對上,最后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將他的手握住,目光凝視著還在不遠處的百姓。
大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有人指使,還是看我們不慣,我只想說,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從始至終也沒有礙著你們。無論你們心里如此咒罵我們,如果看不起我們,我想說的是,我們沒有錯!愛一個人,沒有任何錯,我們也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
雨聲伴隨著阿魚中氣十足的吼聲,傳到不遠處那些百姓耳中。
那些百姓開始沉默。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阿魚和沈之行似乎也沒有礙著他們什么。
“那個男人是殺人犯。”
“不是!她不是!”阿魚再次吼道。
“好了。”沈之行握住她,“阿魚,我們走吧。”
他們包括負責看押他們的人,總共有幾輛馬車,他們那一輛是一輛簡陋的馬車,于奇正還給他們兩個人準備了包袱。
等到上了馬車,沈之行立刻道:“阿魚,快把衣服換了,別著涼。”
說完,自己轉過身,堵在馬車門口,手上握住會被風吹起的馬車簾子。
阿魚立刻開始換衣,窸窸窣窣的聲音,令沈之行的耳朵都紅了。
沈之行為了轉移注意力道:“阿魚,你會后悔嗎?如果你沒有在那個時候站出來,你不用被萬人指著罵,而且那個時候我剛那么對你,你明明不應該站出來的。”
阿魚沒說話,將于奇正為他準備的包袱遞給他:“你也換衣服。”
沈之行開始換衣服,剛換好,還沒有系好衣帶,阿魚的手環住了他的腰,然后替他系衣帶。
“之行。”阿魚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朵處,讓他渾身都開始發燙,“我說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沒有你,活不下去的。”
沈之行扭頭,捧住阿魚的臉,手指一寸一寸的描繪過她的臉,最后一句話沒說,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并不是沈之行第一次主動吻阿魚,但是阿魚敢發誓,這個吻的情緒,是最濃烈的。
高興的是。這代表她的目的達到了。
悲哀的是,這一切都是她不擇手段的達到的。
每一次親密,沈之行的每一分溫柔,每一分毫無保留的愛,都是她費盡心思得來的。
這是一場絕望的愛戀。
此時所有的甜都帶著刀子,一寸又一寸的將她的心割成碎片,直至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痛。
馬蹄踐踏在水洼,車輪碾過不那么平整的街面,車內的兩人,唇齒相依,將所有的感情都交付給對方。
直至最后兩人都喘著氣分開。
沈之行溫柔道:“阿魚,你原諒我了嗎?我之前說的那些話。”
“不要提。”阿魚用一根手指覆在他的唇上,“之行,什么都別說,只要我們現在還在一起都好。”
當天傍晚,他們的馬車離京兩百里。
“雨已經小了,少國師,容華公主,我們需要在這個小村落休息一晚上。”
外面負責押送他們的士兵還算有禮。
阿魚抬起窗簾往外一看,不遠處的一個村落在細雨之中,有煙霧升起,偶爾能夠聽到一兩聲犬吠雞叫。
“到時候多給一些銀兩吧。”阿魚這么說。
負責押送的士兵有幾個直接翻了白眼,領頭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官差點頭,“公主果然心思純善,屬下一定會記得的。”
阿魚倒是多看了領頭這人幾眼。
實際上阿魚剛才說了,才想起了如今她的處境,按理來說,這些官差雖然答應了于奇正,不會為難他們,但是也不應該真的這么做才對。
剛才那些翻白眼的人,才是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如今這領頭官差客氣的態度,倒是讓阿魚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她看向沈之行,發現沈之行唇也抿得緊緊的,很顯然,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兩個人都沒有直接開始質問。
這些官差之中會被安插進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人。
他們一點兒也不慌。
不僅是因為兩個人的身手都不凡,自然是暗中還有人守著。
別說阿魚的人,就是甚至沈之行身邊那些個人,也都是隱藏在暗處的。
“兩位再等等,待我的人去和那些村民交涉一番,再下馬車也不遲。”
阿魚眼神四下一看,就呆住了。
如今馬車停在一處小山丘,周圍到處都是山林,山村在不遠處,他們等會兒只需繞路下去便可。
然而從此處往下面一看,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好風景。
在這驟雨將歇之時,天上的霧氣朦朦朧朧,混雜著遠方的炊煙,倒把此處襯得仿若仙境。
偏偏偶爾的雞鳴狗叫之聲,又讓此處多了一絲人氣。
阿魚靠著沈之行,道:“曾經我也想來這種地方定居的。”
那個時候她不喜歡宮中,哪怕宮中再過富貴,但是處處都是陰謀詭計,總是讓她覺得累。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荊芥經常帶她往外跑。
她曾經就對荊芥說過,以后要找一山清水秀之地,蓋一個木屋,種種菜,養一條狗,或者養一只貓,就這樣度過這一生。
荊芥那時候,還真去找過那種地方,她想想,好似在哪個山林之中。
阿魚眉眼之中帶著一絲少女時期的歡愉,她已經很少想起少女之時那些歡樂的時光。
每每想起就是深仇大恨,而此時卻記了起來。
不知道是風景太美,還是她到底沒有遺忘當初的那一絲美好。
“好,我答應你,以后一定會帶你去這樣的地方居住。”沈之行握住她的手,輕聲承諾。
然而阿魚卻沒有回答。
諾言嗎?諾言從來都是被人違背的。
曾經她以為沈之行不會背叛。
然而事實證明,沈之行也不例外。
他說的諾言,還是讓人來違背的。
很快,這官差派去的人回來了,“借了一間屋子,我們這些人能夠住下了。”
“沒有欺壓百姓吧?”阿魚問了一句。
那被派去的官差臉色頓時難看,似是再說,為什么要聽兩個罪人的話?
阿魚便看一下那個領頭的官差。
領頭的官差趕緊打圓場,“公主放心,我等都是大理寺于大人手底下的官員,于大人平日里可不會讓我們欺壓百姓。公主放心吧,他絕對沒有這么做的。”
阿魚點頭,眼眸深深。
馬車繼續往村落行駛,待到了村口的一間四合院一般的院子時,馬車停下。
“請公主和少國師下馬車。”
那領頭的中年官差就遞了一把傘給阿魚,也不知從哪兒拿出的一把傘。
官差將傘遞給了沈之行,沈之為阿魚撐著,一行人踏著泥濘,往那院中走去。
阿魚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個婦人,那婦人生得倒也有幾分姿色,此時唯唯諾諾的道:“各位官爺請進。小婦人已經備好了,飯食。”
阿魚一聽,再次和沈之行對視。
吃了飯食之后,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屋子。
“兩位可住這里,被套什么的都已經換過新的了。”
阿魚一看這兒,應該是這家屋子主人的主臥。
沈之行讓坐下之后,又為阿魚擦拭頭發,“頭疼不疼?”
阿魚輕笑,“之行,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要知道我現在是有武功的人。”
沈之行便笑了起來。
是呀,他的阿魚,從來都不是弱女子。
“說起來這武功還是之行你傳給我的呢。”
沈之行又想起了當初的事情,將阿魚抱緊了懷中,“對不起,阿魚。我似乎總是讓你受傷。”
“沒事的。”阿魚抱住他的腰,輕聲又意味深長的道,“只要你不離開我,那么無論我受多少傷,都是值得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沈之行道。
阿魚不信,如今他的不離不棄,不過是因為她的百般算計罷了。
若沈之行能夠守諾的話,她何必如此機關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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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深夜時分。
這小院外面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來到了沈之行與阿魚的房間外面。
不一會兒,窗門上就被戳了個洞,然后有一根竹管伸了進來。
下一瞬,有白色的煙飄了進來。
而躺在床上的沈之行與阿魚卻像是一無所知一般,睡得正熟。
“沒有動靜,應該差不多了。”
“那可以進去了?”
“對,把他們兩個人殺了之后,我們就直接說,馬車中途不小心墜崖了。”
“沒錯,就這樣做。”
幾個人嘀嘀咕咕了幾句之后,立刻推開了門,很快拿著刀接近床上的人。
下一瞬,一把剪刀飛過來,直接一個人的脖頸給削了。
阿魚與沈之行一同坐了起來,沈之行手指微微一彈,房間里面的燈立刻就亮了起來。
阿魚看清楚這幾個人,“果然是你們,還真是不懷好意。這才離京兩百里,你們就忍不住了。”
阿魚冷哼兩聲,看著面前的幾個官差,這幾個官差,正是他們白日里她著重注意的那些個人。
也就是并沒有對她和沈之行兩人露出什么鄙夷情緒的官差。
誰能想到,這些官差居然就是被人收買的人。
其中,就有那個領頭的中年官差。
至于地上躺著的已經被她一把剪刀干掉的人,居然就是進了院子看到的那個唯唯諾諾的婦人。
很明顯,這婦人也和這些人是一對的。
“大家上呀!”那領頭的官差面色猙獰,直接揮著一把刀,就要朝著阿魚砍過來。
沈之行手微微一揮,立刻這些官差直接飛出去倒在地上。
“你們怎么知道的!”那領頭的官差面目猙獰的問道。“我自認為沒有哪里做的不對勁!甚至我對你們還算恭敬!”
“真蠢!”阿魚下了床,負手走到幾人身前,“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嗎?那么我就好心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對我們太過恭敬了,才會如此。要知道如今整個大吳討厭我們倆的人可多了,你們難不成就會因為于大人的幾句話就對我們這么好嗎?那我倒是把你們想的太過善良了!”
阿魚說了這些話,看著那領頭官差面如死灰。
就繼續道,“除此之外,你們還有第二個遺漏的點,那就是這宅院,并非是你們傍晚十分才租下的,而是你們早就已經租下的。包括那位婦人也是不對勁,那婦人手上有傷痕。是常年舞刀弄劍才會有的,而不是一個普通婦人有的。”
她蹲下身,撐著下頷繼續道:“你們在飯食里面下了藥,又在之前用迷藥,分明就是想要萬無一失,說起來,你們是不是傻?何不直接將飯菜里面下毒,然后把我們毒死。”
那官差哼了一聲,“那還不是因為那些個毒藥會改變飯菜的味道嗎?你們又不是傻,會吃不出來?”
阿魚一聽,就有些無語,“那你們背后的主子實在是太吝嗇了,居然連一點無色無味的毒藥也不愿意給你們。”
那官差冷哼一聲,與其他幾人對視一眼之后,直接咬舌自盡。
等到阿魚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幾個人早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阿魚蹙眉,“這是怎么回事?我還沒有問他們主子是誰呢?又不是猜不到。”
聽到阿魚的話,沈之行也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人看來并不是普通的官差。”
阿魚點頭,“他們都死了。接下來應該怎么做?還要繼續老老實實被流放嗎?”
沈之行搖頭,走過來握住阿魚的手。“阿魚,我不想去流放之地了,而是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阿魚看向沈之行。
沈之行只能指自己的腦袋,無奈的道,“最近記憶開始慢慢的復蘇,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身份似乎不簡單,我要去一個地方去證實一下自己的身份。因為現在還不確定,所以阿魚我還不能夠告訴你。”
阿魚那一瞬間簡直如墜冰窟。那種手腳發涼的感覺,令她面色微微一僵。
不過很快,她就已經反應了過來,想起了多少?究竟想沒想起是原主將他的腿打斷?還有他的眼睛根本就不應該瞎?
沈之行:“阿魚,我還沒有想起太多。”
阿魚盯了沈之行一會兒,突然摟緊他的腰,道:“之行,那我們這算不算是一起浪跡天涯?真浪漫。”
“算!當然,只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可否愿意跟著沈某一起吃苦。”
“跟著之行,怎么能夠算吃苦?我求之不得。”
沈之行和阿魚含情脈脈地對視了一會兒,阿魚立刻開始收拾東西。
本來就沒有多少東西,兩人收拾好。直接翻窗離開。
而等到凌晨時分,那些個沒有被收買的官員走到這個房間,一看到滿地的尸體之后,立刻人都懵了。
而此時沈之行他們,早就已經乘馬離開好一段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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