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單嬤嬤抬眼一看,抿嘴笑了,語帶贊揚,“姑娘有心了!”
楚意弦前世雖然嫁給了燕遲,但說起來,能來長公主府的時候卻不多。畢竟,昭陽長公主有多么不喜她這個兒媳婦是整個燕京城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事情。
她那時不喜燕遲,更不愿登門看昭陽長公主的冷臉。
不過,到底是來過幾回的,至少記得門樓的朝向。
但今世她顯然不能與昭陽長公主如前世那般交惡,所以,這長公主府熟悉熟悉也沒什么不好。
楚意弦一邊思忖著跟在單嬤嬤身后,一邊不動聲色地四處逡巡。
動作不大,舉止大方優雅,寵辱不驚,至于暗地觀察,這都是人處于陌生環境的人之常情。
單嬤嬤一邊在前引路,一邊卻是在悄悄觀察著楚意弦,這么一瞧,眼里便現出了滿意之色。
是誰說楚大姑娘不學無術,驕橫無禮?她分明行止有度,不比那些從小就接受嚴格教養的京中貴女差上分毫。
走了約摸一刻鐘,她們已經身處一片花園之中。長公主府的花園自然也是有人精心照管著的,花木扶疏,雕梁畫棟,這個時節,各色菊花盛放,前頭假山邊就有一叢野菊,開的燦燦耀耀,恍若斂盡了日華。
卻在要抬腳跨入一處月洞門時,從門內迎出來一個人,是個穿著丁香紫比甲的丫鬟,楚意弦自然識得。正是昭陽長公主身邊的玉屏。
見得幾人,玉屏屈了屈膝,驅身靠在單嬤嬤耳邊低語了兩句。
楚意弦倒是沒有去注意她們說些什么,只是抬眼望著面前這處月洞門,蹙眉想著,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穿過這道月洞門,再走過一道抄手游廊,便是長公主起居的正院了。
單嬤嬤已經笑容滿面看了過來,“楚大姑娘,這邊請!”手卻是朝著另外一邊的小道。
那個方向是……楚意弦須臾間已是反應過來,笑著跟在單嬤嬤身后,玉屏也隨后跟了上來。
“長公主殿下眼下在花房里呢!交代了老奴直接帶姑娘去那里。長公主殿下素日里就喜侍弄花草,要老奴說,姑娘與咱們殿下也甚是投契。”單嬤嬤意有所指地笑睞了一眼楚意弦身后跟著的結香和石楠,兩人懷里都抱著一個花盆。
楚意弦笑而不言,昭陽長公主常日無聊,也就只有侍弄花草這一個嗜好了。為此,長公主府獨辟了一處院子,甚至專門蓋了一座暖棚,里面遍植各色花木,有專司照管的花匠,很多還是長公主親自侍弄。
楚意弦方才便已想起了這個方向是什么地方,面上沉靜,不見異樣,落在單嬤嬤眼中又是穩重,而且大度豁達,絲毫未因長公主是在花房見她,而覺得有絲毫怠慢。
單嬤嬤閱人無數,是不敢得罪的故作大度,還是真正不在意,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少頃,花房到了。幾人緩步進去,抬眼便見得昭陽長公主一身半舊的家常衣裳,正拿了一把剪子在修剪一盆羅漢松,一邊端詳著,一邊將多余的枝葉修剪掉,竟是格外專注的模樣。
她們過去時,都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堪堪站定,卻聽得昭陽長公主輕聲道,“楚大姑娘沒有覺得我讓你到這花房來見是怠慢了吧?”言語間,她抬起頭朝著楚意弦望了過來。
楚意弦先是朝著昭陽長公主屈膝行了個禮,這才笑吟吟道,“當然不!長公主殿下請我來花房,難道不是待我親近的意思嗎?”
昭陽長公主一哂,沒有說是,也沒有反唇相譏,微微揚高著下巴,目光帶著慣常的倨傲朝著楚意弦望去,自然便也瞧見了她身后那兩個丫鬟手里捧著的花盆。
楚意弦察覺到她的視線,笑著道,“殿下相邀,臣女受寵若驚,卻也不能空著手上門。只是來得匆促,不及準備其他的禮物,好在家里正好也有暖房,便挑了兩盆看得過眼的送給殿下聊表心意,還希望殿下莫要嫌棄才是。”
昭陽長公主瞄了兩眼,見那兩盆花,一盆水仙,一盆寶珠茉莉,都算不上是名貴,難得的是都養得極水靈,葉兒綠得可人,那水仙本就快到花期了,提前催出了花苞算不得稀奇,稀奇的卻是那盆寶珠茉莉,明明已經過了花期,不但綠意盎然,那層層疊疊的綠葉之間還依稀可見幾個雪白的花苞。
昭陽長公主微微揚了揚下巴,語調矜冷道,“還不錯!收起來吧!”目光往邊上一瞥,玉屏和另外一個身穿玫紅色比甲的丫鬟上前來,便將那兩盆花接了過去。
昭陽長公主這才抬起眼望向楚意弦道,“我這里還有一會兒才結束,你看看,是往那頭花廳去坐著等我,還是與我一起將這些祖宗伺候好了?”
她口中的祖宗自然就是她面前放著的那幾盆花了,打眼一望,有十幾盆,當中只有幾盆修剪好了,還剩好些。
楚意弦牽唇一笑,“只要殿下不嫌棄我笨手笨腳的,也沒有伺候這些祖宗的經驗,我自然樂意給殿下打下手。”一邊說著,她已經一邊利落地挽起了衣袖,說干就干的爽利。
昭陽長公主嘴角微乎其微地扯了一下,而后對那個穿玫紅色比甲,喚作素屏的丫鬟輕輕一瞥道,“去給楚大姑娘尋把剪子來。”
說罷,便是不再去管楚意弦,顧自拿了剪子,又是專注地修剪起面前那盆山茶的花枝來。
邊上楚意弦從素屏手里拿了剪子,便學著昭陽長公主的樣子開始修剪起來。
期間,昭陽長公主往她那兒一瞥,卻是立時驚得變了臉色,“等等!”疾喊出聲,卻已是晚了,“咔嚓”一聲,一根樹枝,連枝帶葉,被剪斷了。
楚意弦很是無辜又是尷尬地眨著一雙明眸望著昭陽長公主,不自在地扯扯嘴角,“剪錯了是吧?”
“果真是笨手笨腳。來,我教你!這枝葉也不是隨意亂剪的,你看看這枝,葉間生了白點,便是帶了病,若不將它剪了,還得將其它的枝葉也給染上病。你方才剪掉的那枝卻是跟這枝一樣,是帶了花苞的,剪了可惜。不過花苞多了些,倒是可以舍棄幾個.......”
昭陽長公主難得的耐心,竟是手把手地教起了楚意弦,說起她最愛的花草,竟好似全然忘記了之前對楚意弦的偏見一般。因為專注,自然也錯過了楚意弦看似乖巧地聽她教授,眼底卻偶爾滑過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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