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蜜腹劍!
不過......這話也不算全錯!楚南王妃摸著自己的臉頰,臉上的笑容也不全全都是作假。
“楚夫人不說我也想問了,王妃娘娘今日這身衣裳真是好看,看著料子像是祥云閣新出的吧?她們家最近出了不少新鮮的式樣......”
女人堆里就是這樣,無論貧富貴賤,一旦說起衣裳首飾妝容,便能紛紛打開話匣子,熱鬧起來。
說得正熱鬧時,一個身穿湖藍色比甲,模樣沉靜的丫鬟卻是進得屋來,先是朝著楚南王妃行了個大禮,而后又轉頭朝著眾人屈了屈膝,便是轉向了楚意弦一行人道,“敢問可是楚老夫人和楚夫人,以及楚家的兩位姑娘?”
“正是,敢問......”婁氏回以一記恰到好處,禮貌卻帶著疑慮的笑容。
“奴婢乃是王妃跟前伺候的墨畫,特奉了王妃之命來請楚家幾位貴客去后頭一見。”這位王妃,自然不作第二人想了。此間真正的女主人,齊王妃,王氏。
那丫鬟話一出口,滿廳皆是寂然,轉頭望著楚家眾人的目光都有些奇異。
齊王妃已經病得連身都起不得了,否則今日這樣的場合不可能連面都不露,全都交給了楚南王妃。方才倒也來叫了一回人,卻是她娘家的嬸娘王夫人以及一道同來的幾位堂妹。可楚家人?齊王妃為何要見她們?
有些人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楚家那一雙姐妹花面上。
不管其他人心中作何想,楚家幾人卻都是神色如常地暫別了楚南王妃,隨著那位叫墨畫的姑娘一道出了花廳,轉而繞向了后頭的暖閣。
那墨畫一邊走,一邊向楚家人解釋道,“王妃娘娘自從病了之后,便格外地畏冷,入秋之后就搬進了后頭的暖閣中。今日娘娘專程交代了,讓奴婢們留意著,幾位貴客一到,便請過去一見。眼下,怕已是等著了。”
“有勞姑娘了。”婁氏笑著拉了墨畫的手,短短一觸的瞬間,已經遞了個厚厚的封紅過去。
墨畫接過,笑著道,“夫人不必多慮。我們小郡主常常提起楚大姑娘,王妃娘娘聽了自然也是好奇,早就盼著要見見楚大姑娘了。”
婁氏、楚老夫人還有楚曼音的目光不由都望向了楚意弦,原來竟是因為她?
楚意弦其實心中略有猜測,本來安之若素得很,此刻卻感覺到她阿娘望她的眼神好似帶著火,不由嘆了一聲,回去后免不了一頓審問。
只是眼下境況不好問,也不及問,她們一行人便已走到了那暖閣外。墨畫早熄了聲,上前一步到得那道厚重的簾子外,輕聲向里道,“娘娘,奴婢將娘娘要見的貴客請來了。”
里頭傳來兩聲咳,緊接著便是一道略有些無力的“進!”墨畫便是親自打起了簾子,將楚家幾人迎了進去。
一踏進簾中,一股濃郁的藥味伴隨著暖氣驟然撲面而來,沖得讓人有些受不住。楚意弦的腳步微不可察地滯了滯,偷眼一瞧前頭楚老夫人和婁氏,見她們都是面不改色,也忙收斂心神,與楚曼音一道緩步而行。
這暖閣比起前頭的花廳要小了許多,不過幾步便已到了正中。楚意弦低下眼兒,隨著祖母和阿娘一道行禮,便聽著前頭一道無力的嗓音低聲道,“幾位快些請起。看座!上茶!”
楚家幾人謝了恩,便被丫鬟們各自殷勤引著入了座。
楚意弦悄悄抬眼,這回總算瞧清了齊王妃的樣貌。
果不其然,與想象當中并無多大的差別,真正是瘦骨嶙峋,形容枯槁。這暖閣之中分明已經燒了地龍和火墻,溫暖如春了,可她卻還裹著厚厚的大衣裳。唯一露在外頭的臉,瘦成了皮包骨頭,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緣故,齊王妃看著與王皇后和王十六娘并無多少相似之處,比起那兩位的美貌,齊王妃便顯得平凡了許多。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病入膏肓,已全無美感可言的緣故。
托那短短一眼的福,楚意弦便也瞧見這暖閣之中,除了齊王妃與她們一家,還有旁人在。
而且,還勉強算得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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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的眼與一雙杏眼撞在一處,杏眼的主人朝著她禮貌親切地笑了笑,她便也落落大方地回以一笑。
她們都能有幸到這暖閣之中,作為娘家人的王夫人和王十六娘在這里,便也沒什么稀奇了。
少頃,丫鬟們送上茶來。
齊王妃縮在上座的軟榻之上,朝著楚家幾人伸出手道,“幾位先且喝茶吧!”那手......楚意弦不經意抬眼一瞥,險些被嚇到,枯瘦且不見半點兒血色,讓人光看著也覺得生冷。
待得各自品了一口茶,齊王妃那張臉上才牽起一抹有些寡淡的笑容,語調亦是疏冷道,“前些時日,我一直胃口不佳,朵兒是個孝順的,從楚大姑娘那兒學了一道花饌回來,時不時做給我吃,倒是甚合胃口,讓我多吃了兩口。當時便覺著能做出那樣花饌來的姑娘定然是蕙質蘭心,鐘靈毓秀,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楚意弦聽罷,感覺到屋內落在自己身上各異的目光,卻是忙不迭道,“臣女惶恐。都是小郡主一片孝心,臣女不過舉手之勞,更沒有半點兒居功之意,還請王妃娘娘明鑒。”
“楚大姑娘言重了,也不知是我說錯了什么話,倒將楚大姑娘嚇著了。”齊王妃一邊說著,一邊竟是輕輕咳嗽了起來。見楚意弦還是不安的模樣,她緩了兩息,語氣比之方才更多了幾分疲憊,“想來是我特意請楚大姑娘來說話,將你嚇著了,倒是我唐突了。本來只是個小姑娘的生辰,本也不該這樣大肆操辦,只是朵兒出生時身子就弱,請了靈濟寺的因明禪師瞧過,說是她有個五歲大關,待得平平安安度過,往后自能否極泰來。我這也是為娘之心,想著她往后都能平平安安的,便請準了殿下,在今日給她好好操辦一下。今日這宴,便也算得慶祝了。殿下瞧我如今這副模樣,說不得便也就是最后給女兒操辦一回了,所以便也不忍駁了我,這才勞師動眾了。勞了大家伙兒來給她一個小姑娘家慶生,說起來,倒是我的罪過!”
齊王妃許是太久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這么一長串話說下來,聲氣兒漸弱不說,時不時還要咳上幾聲,楚意弦都怕她突然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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