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出,窗闔。窗外,人影晃,低低一聲“早些睡”后,那人影也走了,只剩那一只雪兔子,獨守在窗臺之上。
楚意弦望著那雪兔子,再低頭摸著腕上那只紅翡鐲子,抿嘴笑了笑。
燕遲卻在悄悄躍出金吾大將軍府的院墻后,神色一斂。
“爺!”墻根的暗影處有人,不只一個,除了他的人,居然還有外人。
那個人被關山親自押著,半跪在地上,手被反剪在身后,后背上抵著一只膝蓋,卻還在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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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寒湛湛的眸子輕輕一瞇,“你是齊王的人?”
對方的掙扎驟然一頓,面色驚駭地抬起眼來。
入目卻是青年一張貴傲卻又不羈的笑臉,“把他放開吧!”這話是對著關山說的。
關山抬起一張冷漠的臉,雖然面無表情,可眼底隱隱劃過一道愕然,可卻不過一瞬,便是應了一聲“是”。
更愕然的是那個被押跪在地上的人,待得身上的壓制驟然一松時,他還有些蒙呢,只能怔怔望著面前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別呆著了!”面頰上傳來一陣輕拍,他醒過神來,青年俊雅的面容近在咫尺,能夠清晰瞧見嘴角斜扯的弧度,配上一雙寒湛湛的眸子,讓人不由緊了心神。
“去!給你家殿下帶句話!”
雪霽晴明,整個燕京城在日陽照耀下,折射出炫目的光,竟有些恍似人間仙境。
房門被輕輕叩響,站在窗邊眺望燕京城景的燕遲回過頭來,笑望被關河迎進門來的蕭晟,“齊王殿下,快些請坐!”
蕭晟抬眼望著笑若日陽的燕遲,雙眸微微一黯,嘴角淺淺勾起,“讓時秋久等了。”
兩人分主賓在榻上坐下,榻上矮幾之上已經擺了好些酒菜,關河并嚴冽等人都識相地退了出去,燕遲親自執了酒壺,為蕭晟斟酒。
蕭晟唇角淺勾,“聽說時秋領了皇差出京去了,這可是剛回來?”
“是啊!還未曾進宮向陛下復命,倒是先來請齊王殿下吃酒了。”燕遲笑著一挑軒眉,語調一貫的恣意。
蕭晟卻聽得眉眼驚跳,“這里就你我二人,時秋用不著那么多虛禮,還是就喚我一聲三表兄就是,何必一口一個殿下的都生分了?”
“殿下自然是時秋的表兄,只是先君臣后私情,雖是虛禮,亦不可廢啊!”說話間,燕遲已經斟好了兩杯酒,一杯奉到了蕭晟跟前,他自己則端了另一杯,隔著一張幾案,朝著蕭晟遙遙一敬道,“這一杯薄酒,向齊王殿下聊表謝意,往后齊王殿下若有用得著時秋之處,盡管差遣!”
蕭晟挑起眉,并不伸手去端起酒杯,反倒一臉的疑惑,“我倒是不知何時對時秋有恩了?”
“齊王殿下明白人,好好想想,自然就明白了。再不濟,昨夜回去向殿下傳話之人,難道未曾告知殿下,他是在何處遇見我的?”燕遲斜斜一扯嘴角,一雙狹長的黑眸里閃爍的盡是深意。
蕭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眼底一瞬間沉冷,他不只知道他是大半夜從金吾大將軍府的院墻里跳出來的,還知道他在那里頭待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他大半夜做起了這宵小的勾當,進了人家內院能做什么?
他不喝酒不搭腔,燕遲卻半點兒不受影響,自個兒先干為敬,將那杯酒喝了,又一邊自己滿上,一邊道,“那日的事兒,阿弦與我說了,不管怎么說,殿下算得救了她的命,如此大恩,即便殿下心懷寬廣,仁義無雙,施恩不望報,我們卻也不能當作理所應當,雖不說什么結草銜環,涌泉相報的空話,但我總歸該還殿下一個人情。”
“你來還?”蕭晟終于開了口,嘴角含笑,眼兒半抬,可眼底卻幽沉一片。“憑什么?”
“憑什么?”燕遲勾起唇角,也抬起眼來,不甘示弱地與蕭晟對視,“齊王殿下不清楚嗎?總之,阿弦欠齊王殿下的,我來還!”
室內一時安寂,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以目光對峙著,明明一句話也沒說,卻好似有刀光劍影閃現。
良久,外頭突然傳來了喧囂聲,已然是華燈初上的時辰,是金爵街素日里最熱鬧的時候了。
蕭晟目下閃了閃,醒過神來,垂下眼去。
燕遲便也跟著目下一動,笑著將手里那杯酒又舉了起來,一飲而盡,“看來,今日齊王殿下胃口不佳,可惜了這一桌的菜肴,還沒能動上筷子就已經涼盡了。得虧咱們沒有去那天下第一樓,否則齊王殿下是不知,那酒樓的東家可最是個見不得人浪費食物之人,若見咱們這么暴殄天物,說不得就要氣得跳腳,讓我們再不可去她的酒樓了!”
那笑盈了燕遲滿眼,語氣自然而熟稔,透著一種旁人難及的親近。
蕭晟抬眼望著燕遲身后,透過那扇敞開的窗戶,剛好可以瞧見斜對面的天下第一樓,正是客似云來,人聲鼎沸。
“這該說的話也說完了,既然這廣聚軒的飯菜不合齊王殿下的胃口,齊王殿下又正是個貴人事忙的,我便不多留殿下了,殿下想好要讓我如何還這個人情,派人來知會一聲便是了。”
燕遲說著,便是抖抖衣袍站起身來,舉步往外走。
“時秋!”蕭晟在他闊步走到門邊時,卻是驟然沉聲喚住了燕遲。
燕遲駐足,轉頭往身后看去,卻見他正端起方才他為他斟的那杯酒在輕啜,卻不過淺淺抿了一口,便是將酒杯放了下來。卻也沒有將之擱到桌上,反倒是輕輕晃蕩著那酒杯,目光專注地望著那杯中酒液,而后輕聲道,“你果真要替楚大姑娘還我這人情?”話落之時,他復又舉起了那酒杯,這一回,卻是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將空酒杯拍到桌上之時,他也抬起眼來,目光灼灼,直直盯向燕遲。
燕遲嘴角含著笑,一雙眼卻緩緩瞇起。
翌日清早,天方亮,紫宸殿中卻已是燈火輝煌,大朝會已經進行了大半。兵部于尚書正在與戶部林尚書兩人唇槍舌劍,討要錢糧。
“這臨近年關,邊關苦寒,即便陛下與諸位殿下不能親臨犒軍,但軍餉還是要及時發放,以安軍心。”
“于大人這話說得,這邊關的錢糧什么時候短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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