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好像對楚意弦很是滿意,近來,長公主殿下忙著置辦東西,看那樣子,竟是要張羅婚事的架勢,怕是兩家好事將近了!”
說到這兒,在氣氛驟冷中,幾人都不敢言語,目光悄悄往王笙睇去,這一看,卻是唬了一跳。
王笙一張臉白得嚇人,一貫嫻靜如臨水照花的面容不知為何,竟有一些扭曲。
“十六娘,你這是……”她們這一群人中,與她最為親近的陳七小心翼翼喚道,王笙陡然回過神來,卻是沒有搭理她們,反倒是一個轉身,便是朝著玉瓏軒外沖了出去。
拋下陳七幾人莫名地面面相覷。
昭陽長公主領著楚家祖孫三個一路到了后院的一處雅室中,那雅室布置舒適典雅,細節處可見華貴,里頭點著楚意弦很是熟悉的奇楠香。
昭陽長公主笑著將楚老夫人引到了窗邊的矮榻上坐下,命人奉上了茶點。榻上矮幾上擺著好些個托盤,盤上鋪著或紅或寶藍色的氈絨,擺了滿滿當當的幾套頭面,都是赤金打底,有鑲藍寶石的,有鑲翡翠的,有鑲百寶的,有鑲珍珠的,有燒藍點翠的,還有一套鑲鴿子血的,那顏色比之方才賠給王笙的那一套還要深且均勻,更別提做工了,也是精細得很,式樣更是好看精致。
楚老夫人也算見過不少好東西的,竟也看得眼花繚亂,一邊看著一邊說了會兒閑話,楚老夫人是個識趣的,瞄了一眼邊上安靜笑著的楚意弦,便笑著拉了楚曼音,祖孫倆一道很是專注地看起了那些首飾。
昭陽長公主陪了一會兒,便是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楚意弦聞弦知雅,也跟著走了過去。
昭陽長公主看著這會兒在自己面前倒是垂目斂首,很是乖巧的楚意弦,想起她方才那副恣意張揚的模樣,嘆了一聲,“你該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處置不妥當,陳七娘所言,怕就要上達圣聽了!你難道不知那個陳七娘是何許人也嗎?”
“知道。”楚意弦淡淡應道,陳七娘的父親正是監察院有名的認死理兒,即便是御史之中也以言辭嚴苛聞名的陳御史。一旦揪住誰的錯處,那便要將你往死了磕,根本不管你是誰,文武百官人人說起這位,都是敬而遠之,給起了個“鬼見愁”的名頭。
“只是,有的時候,總不能因著害怕去承擔那個后果,就忍氣吞聲。何況,這樁事落在我父親頭上,至多也就是教女無方這一條,陛下英明,總不至于那陳御史說什么,便是什么了。”說到底,她阿爹到底是耿介忠君,還是恃寵而驕,不過端看崇明帝如何看罷了。崇明帝若信他,那哪怕再來十個陳御史,日日彈劾也無用,若帝心不再,即便沒有陳御史,那也是一樣。
后頭的話,楚意弦沒有說出,可昭陽長公主自然不可能不知,她甚至比楚意弦更了解崇明帝,崇明帝忌憚的不是楚懷洲這樣除了打仗就什么都不會的莽夫,楚懷洲不懂圓滑,不會弄權,才不會有結黨營私之嫌,才能只做忠于他一人的純臣,他才能放心用之。
只怕越有人彈劾,他用起楚懷洲來才會更放心。
楚意弦這是不是歪打正著之舉,昭陽長公主并不怎么想深究,只要確定楚意弦并非真正無知無畏,那便足夠了。
不過轉瞬,昭陽長公主臉上的神色便是舒展開來,目光轉而落在了楚意弦的左手上,“你腕上那只紅翡玉鐲,難道是遲哥兒送你的?”
楚意弦的手腕被衣袖遮得嚴實,但想必方才昭陽長公主也是瞧見了那只鐲子的,楚意弦應得干脆,“是。”
昭陽長公主自然不會去計較他們私相授受什么的,深望著楚意弦,目光中滿滿的審度。
楚意弦似是被這目光看得終于緊張起來,羽扇般的長睫顫了兩顫,放在身前的兩只手更是緊緊攢握在了一處。
昭陽長公主卻是倏然笑了起來,“也罷!旁人覬覦你的東西,你若還半點兒反應也沒有,那不就是個泥性子了?你記著,咱們家的人不怕事兒!”
咱們.......楚意弦那一瞬的局促一去不復返,倏然便是扯開嘴角笑了起來,如云破月開,明媚不可言,應得響亮,“是!”
昭陽長公主抿了抿嘴角,深望著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頭往楚老夫人走了過去,“老夫人瞧著可都還不錯?”
楚意弦在她身后,牽起紅唇微微一笑。今日王笙自以為心思縝密地給她布了一個連環局,這是一個陽謀,雖然她最后如她所愿,中了她的套,可只怕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昭陽長公主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想起方才王笙那副驚怔蒼白的模樣,楚意弦只覺得心情更好了兩分。
楚老夫人自然是不住聲地夸贊著,這些頭面來作何用,雙方都是心知肚明。無論昭陽長公主準備了什么,楚老夫人都未必會有意見,可準備的是這么上乘的東西,又還專程讓她們來過目,這份用心楚老夫人自然也是受得歡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親親熱熱說著話,那頭王笙卻是悶頭沖回了王家大宅,見著王夫人便是哭將起來,哭得那叫一個委屈啊!
王夫人聽說了前因后果,黑著一張臉,卻并未有半句安慰,反倒是冷眼一掃,便是沉著嗓斥責道,“我早與你說了,若要設局,也要設得聰明一些。你以為你逼得楚意弦原形畢露,就會讓昭陽長公主覺得她囂張跋扈,沒有教養,看不上她了?殊不知昭陽長公主那可是在那座吃人的皇宮里長大的,你那點兒花花腸子能瞞得過她去?只怕這個時候才算得真正弄巧成拙了,你呀,在她心里就是個心術不正,用心歹毒的,反倒是她楚意弦率真敢為,就算覺得她魯莽沒腦子,也不見得就會喜歡你。”
王夫人話沒有說完,王笙便是越哭越大聲了。
她長得美,這樣一哭,嬌嬌弱弱的,更好似那一枝梨花春帶雨。
若換成個男人,怕是就要生出一腔憐香惜玉的心思了,偏偏王夫人卻是被她哭得心煩,眉心一蹙便是道,“是該悔,是該哭,我怎么從前就不知道你是這么個蠢的?既是要哭,便回你房里,去哭個痛快!莫要在我耳邊,擾我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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