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見勢不妙,下令撤退,卻已是來不及了。拼死才殺出一條血路,回來向主子報信!”
蕭韻一雙眸子冷硬得沒有半點兒溫度,眼底藏不住的恨色,暗暗咬了咬牙。就在前些時日,她才得到消息,燕遲根本不是去什么渭陽關處理軍中事務,而是奉了崇明帝密令,到了渭陽關外,于北狄交界之處,接一位貴客,并護送他到燕京城中來。
北狄那頭剛剛證實,這位所謂的貴客,便是北狄主和的那位大皇子,呼衍墨。
這個時候,呼衍墨居然秘密要來燕京城,還能是為了什么?
那頭也得了消息,立刻來信讓她務必將呼衍墨截殺在半道。她也立刻派出了一隊精銳的人馬,來不及精細部署,卻也下了司令,想著正好燕遲因著楚意弦的事兒心神大亂,竟是擅離了隊伍,若是幸運的話,她的人截殺了呼衍墨,擔著護衛之責的燕遲便是大罪,無論崇明帝再怎么偏寵他,也無濟于事了。
可蕭韻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燕遲都還挖了這么大一個坑,更在坑上布下了這么嚴密的網。
燕遲……果真不是真正不學無術的紈绔。
“只有你一人回來,那你帶去的那些人呢?保證不會出了紕漏?”蕭韻心里說不出的煩躁,本以為接近楚意弦,是一步好棋,而楚意弦的性子那么合她的胃口,在每每刻意接近時,總是讓她多了那么幾分油然而生的歡喜,不至于太過痛苦則是意外之喜,可如今細細想來,卻是自從楚意弦回京之后,她便是事事不順起來。
“主子放心,主子立下的規矩咱們都懂的,一旦沒了逃生的機會,也斷然不會讓自己有開口的可能的。”他們這些人做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計,每每出任務時,這人人都會備上一顆毒藥,便是不留退路。
按理也確實是這樣沒錯,他們一直這般行事,也從未出過什么紕漏,可蕭韻今日卻始終有些不安,還是這些時日一再地行事不順,竟讓她也越發沒有自信起來。楚意弦和燕遲如何疑心她沒有關系,只要沒有實證,她便不懼。
“主子,只是咱們眼下失了手,那頭肯定更是防備得森嚴了,要再動手,怕是不易。”蕭躍瞄著蕭韻不太好看的臉色,硬著頭皮道。
蕭韻面沉如水,思忖一瞬后,沉聲道,“讓咱們的人都蟄伏不動,暫避鋒芒,此時,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可是將軍那頭......”蕭躍皺眉,神色間藏不住的憂慮。
蕭韻卻一抬手道,“此時若是再輕舉妄動,有些事只怕便藏不住了,將軍不會不懂。放心,我回頭自會向將軍解釋。再說,等到呼衍墨來了燕京,咱們未必就沒有更好的機會。”蕭韻一雙眼中迸射出冰冷的銳光。“另外咱們不是還埋了一粒種子嗎?這都快夏天了,這粒種子即便再遲,也該發芽了才是。”
御書房里,崇明帝將該議的事議定,那些個近臣一個個走出了御書房,偌大的殿內安寂下來,他才輕松了一口氣,卻是抬著手揉了揉額角,眉宇間藏不住的倦色。
徐公公就靜靜站在一旁,替他奉上了一盞溫茶。
正在這時,卻聽得一陣窸窣聲,崇明帝皺著眉抬起眼來,目光如炬往聲源處望去,卻見簾櫳處有一抹衣擺一閃而沒,他眉心皺得更緊了兩分,往徐公公一瞥。
徐公公方才自然也是瞧見了,欠身施了一禮,便是悄悄朝著簾櫳處走了去,探頭一看,卻是驚得笑起了,“十五殿下,您怎么藏這兒了?”
崇明帝聞言,也是有些愕然,“是小十五來了?”
徐公公伸手自簾櫳處拉出一人來,那是個八九歲的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的,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團花的錦緞衫子,見得崇明帝,上前兩步,拱手作揖,略帶兩分羞澀地喚道,“父皇!”
崇明帝面上神色一緩,朝著他一招手道,“來,小十五,過來!”
這位十五殿下正是王皇后的獨子,在皇子中排行十五的蕭昌。
“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來了也不讓人通報?”轉眼間,蕭昌已經走到了御案之后,崇明帝和顏悅色地笑望他道。
“父皇好些時日未曾查驗兒臣的功課了,兒臣也數日未曾見到父皇,有些想父皇了。今日母后給兒臣做了杏仁酥,兒臣記得父皇也最愛這道點心,便想著拿了來與父皇一道品嘗。可到了門口才想起母后與兒臣說過,父皇平日里政務繁忙,讓兒臣不可隨意打擾。兒臣這才想起父皇之所以這些時日都未曾來看兒臣,想必定是國事操勞,兒臣也實在不該來攪擾父皇才是.....”蕭昌一邊說著,一邊神色略有些忐忑地望向崇明帝。
崇明帝神色卻一瞬間有些不自在起來,“是......朕這些時日確實忙了些,疏忽了,小十五莫怪!”因著已是崇明帝最小的兒子,又是正宮所出,王皇后這么多年,幾乎算得椒房獨寵,是以,崇明帝對蕭昌自來疼愛得很,每隔兩日必然要考校他的功課。要么將他喚到御書房或是紫宸殿去,要么直接去他的寢宮之中探望。
可這些時日,因著一些事情,他確實是刻意將這事兒給拋諸腦后了。這會兒瞧著自來疼愛的小兒子那副忐忑中藏著兩分失望的神色,崇明帝這心里略有些愧疚起來。
咳咳兩聲,展開笑道,“對了,不是說給父皇帶了杏仁酥嗎?在何處,快些拿來,咱們父子二人一道品嘗品嘗,好些時日沒吃,父皇還有些想得慌呢!”
聽他這么一說,蕭昌立時高興起來,忙揚聲對著殿外道,“小順子,快些將那食盒拎進來。”
小順子正是蕭昌的近身小太監,蕭昌話落時,殿外一個小太監就已經拎著食盒,小跑著進來了。那小太監身形微圓,臉上團團的笑臉,格外喜氣。
動作卻很是靈活,進殿行了禮,手腳麻溜地將食盒里那一盤杏仁酥和其他兩樣小點取出,放好后躬身退下,與徐公公一般束手立在了一旁。
崇明帝便和蕭昌如往常一般,一人掂起一塊兒糕點吃了起來。
這么一吃,崇明帝便是點起了頭,“這杏仁酥香甜酥脆,可口得緊,還要多謝小十五了,否則,朕便要錯過這般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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