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沒兩步就開始犯虛，手腳酸軟，正想讓貝拉扶自己一把，一扭頭，看到貝拉一手抱著籃子，一手拖著一袋子云草，走起路來臉不紅氣不喘，和姜妗對上眼還能咧開一個憨憨的笑容。

按照貝拉這個狀態，姜妗私以為，她就是再拖三袋都沒有任何問題。

姜妗氣喘吁吁地回過頭來，視線落到前方健步如飛的老涂頭身上，頭發花白的老涂頭肩膀兩邊各抗著一袋東西健步如飛，何止是一個勇字了得。

相比之下，姜妗覺得用弱雞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都是自己高攀了。

“到了到了，城主大人這就是我用來研究的地方。”老涂頭推開一樓樓梯口的那個小房間，讓出路來讓姜妗看里面的東西。

城主府中所有的樓層旁都有一個小小的休息區。

主建筑那里的小隔間都被改造成仆人們的休息室，放了兩張床，而這邊建筑一般少有人來，小隔間則被設置為雜物間，放一些鋤頭之內的玩意。

如今這個小房間被老涂頭收拾出來，兩邊柜子上面擺滿了一些瓶瓶罐罐，正中間還有一口大鍋，里面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摻雜著泥土的雪水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植物燉在一起發出的混合氣味。

因為房間很小，他們帶來的幾袋子植物都沒法放在里面，只能放置在門邊。

姜妗還是很給老涂頭面子的，她走進去看了兩眼。

兩邊墻壁上各色的瓶瓶罐罐給這間小屋子帶來了非同一般的視覺體驗，角落擺了一張椅子桌子，還有一些研磨工具和生銹的刀具，有一扇小窗戶掛在右側。

屋子里站了兩個人立即變得滿滿當當的，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好像就連伸展四肢都變得不方便起來。

“這房間會不會有點太小了。”姜妗這話剛說完，老涂頭急忙搖頭。

“不小了不小了，這個位置好啊，在角落，還通風，我平常熬這些藥草味道大，有個通風的位置正正好。”說話間，老涂頭打開了小閣樓上的一個窗戶。

頓時一股寒意撲面而來，讓姜妗打了個顫，一陣通風之后，房間是沒有了原先濃郁的氣味，就是這冷意讓人不好受。

弱小可憐又嬌弱的姜妗被寒風吹的打了個噴嚏，她又看老涂頭，這神采奕奕的樣子哪里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啊，看著這身體狀況比姜妗還要好。

老涂頭搓了搓手又把窗戶給關上說，“我在里面生了火，悶得很，有時候吹吹冷風，這腦子啊會清醒很多。”

說話間，老涂頭就開始給姜妗演示起制藥的過程了。

他從貝拉手中接過一袋子毒蛇枝，掏出幾根來放在旁邊的水盆里洗一洗，然后放到案板上切成大小一致的五份。

分別研磨成粉狀，再放入玻璃瓶中稱重量，若是五份重量不一致，老涂頭就要分開詳細記錄，然后用放在不同的位置，分門別類的區分出來。

一份毒蛇枝被拿出來加入一定量的水和成糊糊，一份丟到鍋里煮，其他的分別有和綠色東西混合的，有單獨放開的，老涂頭正在一點點的嘗試，可以看出他對這種活計十分喜歡和擅長，動作毫不拖沓。

隨著他的動作，這一個小屋好像動了起來，屋子中心的那口大鍋在柴火的催動下不斷散發著蒸汽，模糊了瓶瓶罐罐的邊緣和姜妗的視線。

已經年邁的老人手上動作不停，刀聲和研磨聲與木材噼里啪啦作響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格外的和諧。

姜妗在老涂頭的桌面上看到一沓紙，上面是一連串鬼畫符一般的文字，姜妗看了兩眼，啥也看不懂。

好半響姜妗才從文字旁邊的插畫中大致看出來老涂頭這是用了四種東西來制作，首先畫的跟蛇一樣的枝干就是毒蛇枝了，剩下的三個圓圓的東西給姜妗看傻了。

好在老涂頭知道自己的字跡是個什么德行，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姜妗手里的這張紙，指著文字旁邊的配圖說，“這是我用葵干和毒蛇枝、粉果、豆子制作的藥劑。”

“豆子？你制作藥劑的時候還放了豆子下去？”

姜妗腦海中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有點微妙啊。

老涂頭不好意思的拍拍腦門，“不是的，我當時正在吃午飯，上了年紀，手就有點抖，看火的時候不小心讓三顆豆子掉下去了，怕藥劑產生什么變化，干脆就在制作藥劑的時候加上了豆子。”

其科學嚴謹的態度讓姜妗漲了不少見識，“不同劑量的藥效不同，加了不同材料的藥效也會隨之發生改變，勞森，你很有做藥劑師的天賦啊。”

這話不是姜妗在夸大，她確實覺得老涂頭可以勝任藥劑師一職。

老涂頭臉上滑過一絲回憶，他用一柄木勺子攪拌了下鍋內的東西說道：“我也不懂這些，是小時候我父親教我的，大部分我都忘了，就記得他說過不論做什么都要認真細心，我記了一輩子。”

這么多年來老涂頭把那句認真和細心記得牢牢地，他有些感慨，“多虧了我父親，不然我還沒法在城主的麾下工作呢。”

“認真與細心兩樣品質確實是缺一不可，不過勞森你有些太謙虛了，你對于這些植物的敏感程度和煉制藥劑的天賦可是無與倫比的，你從未學習過這方面的技術，卻能弄出昏迷藥水，這簡直是奇跡。”

何止是奇跡，根本就讓人不敢置信，姜妗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把老涂頭說的都懵了。

就是這里的環境也太差了，姜妗從小隔間出來，站在一樓的樓梯口張望了一下。

這一棟樓分別是一樓武器存放處，二樓種子，三樓糧食庫，四樓財庫，四層樓都沒放什么東西，比較空曠。

突然，小隔間里面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姜妗往里面一看，原來是大鍋里面的草藥到了臨界點突然爆開了，老涂頭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又炸了，劑量放多了，這個要記下來。”

姜妗挑了挑眉，樓上是糧食和種子，而小隔間位置太小了，容易發生事故，得安排到別的地方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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