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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出身世族,家中曾出過三位中書令,四位中書侍郎,以及數不清的文職重臣。整個后宮就屬她最守規矩。
她和另外兩妃一樣,不爭寵,不耍手段。
由于太過于恪守規矩,她會板著臉前往紫宸殿,拿著宮規求見寧弘煊,讓他按組訓盡快為皇室開枝散葉。
林止風看到這位一臉正氣的端方美人,腦中浮現出她用這副表情站在紫宸殿,一字一句給寧弘煊讀規矩的畫面。
“噗——”這一聯想,就沒忍住笑出聲。
“姜昭容,笑不露齒!”德妃扶了扶額,示意身邊婢女上前,把林止風從宮墻上扶起來。
“你整天累不累?”林止風揮揮手拒絕了婢女,自己三五兩下跳上緩坡沖上了正路。
德妃驚得小心臟直跳,定了定神,一臉穩重地道:“什么你呀我的,姜昭容應該稱我德妃娘娘!”
“是是是德妃娘娘,我看你也是閑著,要不要一起喝會兒茶?”林止風依然笑得露齒,夏日陽光下,明媚得如同初綻的花。
德妃被她放肆的笑閃暈了一下,板著臉愣愣點頭。“也好。”
來到湖心閣,雙方婢女都是懵逼狀態,不知道平時毫無瓜葛的兩人,怎么會突然聚在這里喝茶。
德妃回過神來的時候也很驚奇,一手托住茶碗,一手掩著面容,輕抿消暑茶。
她的余光看到林止風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一點兒都不合規矩,可是她不想指責。
這種自由隨心的姿態,實在太令人向往了。
“德妃娘娘,你覺得皇上怎么樣?”
林止風再次進入直截了當狀態,嚇得一群婢女撲通跪地,恨不得當場把耳朵割下來。
德妃的反應倒是淡定很多,把兩邊婢女屏退,神情依然鎮靜自若。“皇上乃一國之君,萬民之福。”
“你們家族代代忠君,現在支持造反叛逆,難道不虧心?”林止風雙眸幽深,嘴角含笑,卻完全沒有說笑的態度。
德妃這回是驚住了。
誰都知道皇上是造反,可是這話在心里想想都害怕,為什么眼前人還敢說出口?“姜昭容慎言,再口無遮攔,遲早會惹上殺身之禍。”
“我又沒跟別人說。”林止風沖她擠了擠眼,清清嗓子放低了聲音。
“你們宋家規矩嚴苛,不會為高官厚祿折腰,這回不僅站在他這一方,還肯把你送進宮來,是為了你幾個兄弟的怪病吧?”
德妃心頭巨震,神情有些僵硬,不自在地看向窗外湖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林止風毫不留情,接著戳破她的遮掩。
“前幾年,宋家六個嫡孫同時患上怪病,四處求醫無果,最后是宮中秘藥九制養神丸救了他們。”
德妃家族這一代共有六兄弟,個個天資卓越,三五歲就能作詩寫文章,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棟梁之才。
可惜這六兄弟在三年前患上怪病,幾乎成了癡呆兒,求醫問藥一整年都看不好。
一年后,這六人突然奇跡般轉好,又成為京都最有才華的翩翩佳公子,從此宋家開始接連“走運”。
家族立下從龍之功,嫡女封為德妃,她的親兄長宋亦文在病好后,還進入中書省做了舍人,只要不出意外,遲早會晉升中書令。
但宋家六人的“痊愈”不是什么奇跡,而是因為九制養神丸。
這藥丸是寧氏皇族傳家秘寶,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任何人都不得取用。
據傳這藥能讓半死的人復活,好幾代皇帝在最后時期都是靠它續命。
“你就沒想想你家兄弟為什么生怪病?”林止風在劇情里看得清清楚楚,為了造反,寧弘煊暗中做了不少小動作,這病就是其中之一。
德妃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止風。“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和宋家幫忙,你如果愿意聽,我就跟你說說他們患病的真相。”林止風講明利益關系,省得她以為其中有詐。
德妃定神看向林止風,那張明媚如花的笑靨,不知什么時候已變得冷靜深沉。
她心中微動,如果患病一事另有隱情,她不愿意錯過知道真相的機會。
“好,只要你告訴我真相,我和家族必將助你得償所愿。”
林止風聞言笑容愉悅,德妃言出必行,在家族地位頗高,她說到的事就必定會做到。
“京城外有座無名山,山上有座無名觀,你聽說過吧?”
“聽說過,觀里有位無名真人,道法高深。”
林止風毫不掩飾心中不屑,嗤笑出聲。
“他俗名李二狗,跟道法不沾邊,配制毒藥是一把好手。你家兄弟就是中了他的毒,九制養神丸治標不治本。”
德妃雙手在袖中微微顫抖。“他們患病前確實去過無名山踏青,歸來不到半月就發了病。”
有半個月的潛伏期,誰都不會聯想到道觀,太醫看不出中毒跡象,民間神醫也都稱是怪病。
宋家試過數不清的名貴藥材,都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患病”一年后,寧弘煊暗中派人送去六粒九制養神丸,一粒下去,人就清醒過來。
“你讓人查的時候避開李二狗,否則他會上報給寧弘煊。他身邊有個叫守純的小徒弟,能作為突破口。”
在后期劇情里,守純會站出來聲討李二狗毒害宋家公子,但他不知道背后有寧弘煊指使,還沒把事情揭開就死得無聲無息。
德妃看著窗外一池平靜無波的湖水,心里泛起陣陣漣漪。“我會讓家人去查。至于你的要求,等查清后再告訴我吧。”
林止風并不著急,現在她的目標是拉攏后宮妃嬪,齊心協力把盛晚云搞定。謀朝篡位這種事,還需要慢慢來。
兩人正沉默著想著各自的心事,外面忽傳來寧弘煊身邊內侍的聲音。“昭容娘娘,皇上請您移步紫宸殿。”
德妃看到林止風滿臉不耐煩,輕咳一聲提醒道:“姜昭容,注意儀表,你這樣容易讓人拿捏到錯處。”
“我的儀表很美,不會有錯處。”林止風起身來到德妃身邊,附身輕語,“你跟賢妃說我有秦遠昭的消息,約她見面詳談,讓素瓷告訴我時間地點。”
她說完不顧德妃驚訝又好奇的眼神,邁著毫無規矩可言的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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