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雖然段務鶴譽同意稱臣,但他也是有條件的:
慕容氏同意段部在慕容草原放牧,尤其是在冬季缺糧之時,慕容氏必須不留余力的對段氏進行救濟。
段務鶴音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以慕容氏大閼氏的身份與自己的哥哥簽定的盟約。
對于段務鶴音與段務鶴譽的約定,慕容廆雖心有不悅,卻也沒有說什么。
畢竟百多年來,遼東三部各自獨立,還沒有相互稱臣的先例,雖然段務鶴音將慕容草原開放給段部有些不妥,可不付出點代價如何讓段部向自己稱臣呢。
再加上拓拔部的事情非常順利,自己又得了兩個側妃,段務鶴音給段部的承諾倒顯得沒什么了。
只要段部稱臣后沒有異心,便一切安然。
既然一切都妥當了,慕容廆給段務語蘭的承諾也該兌現了。
無憂的回信還沒來得及送到王廷,段務鶴音便已經行動了。
碩托木隆得了慕容廆旨意,前往右賢王府,將楊韻和周蓉拘到了王廷。
碩托木隆趁人不注意,小聲的提醒楊韻:“大單于手上有一封江南給王妃的信。”
“江南給我的信?”
楊韻明白了,一定是司馬景文的信,可怎么會在大單于手上,這信又有什么問題呢?
平素的信都被自己燒了,這封信有可能是自己去代郡的時候,被段務鶴音安插在府里的耳目所得。
只是這信的內容會是什么的,讓碩托如此緊張。
難道是信的內容讓大單于覺得自己失德?
唉,一切等到了王廷再說吧,既然是躲不掉的禍事,那就坦然面對吧。
王廷白虎殿,鋪著虎皮的鏤雕盤龍木榻上,段務鶴音與慕容廆同坐,慕容廆的手邊是司馬景文的信。
慕容廆向楊韻問道:“你可與晉國的瑯琊王有過婚約?”
楊韻愣了一下,隨后淡然答道:“是!”
段務鶴音見楊韻承認了,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隨后問道:
“你既已嫁入我慕容王廷,為何還要對瑯琊王念念不忘?”
我對瑯琊王念念不忘,這是從何說起?
楊韻不禁淡然一笑:
“大單于,楊韻自跟著師兄踏入遼東草原已有十余年,除前日去了代郡,皆不曾離開,而瑯琊王早已在江南建功立業,此生都不曾踏入過鮮卑。
而我家大王與其是故交,尚有十余年未見,我這念念不忘,不知如何而來?”
段務鶴音隨后將信丟給了楊韻。
“那右賢王妃,你自己看吧。”
楊韻拾起地上的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句:韻兒,久不通函,至以為念。
楊韻頓感不好,這話可以理解為普通故友的一句日常問侯,也可以被有用心的人往歪了想,關鍵是自己與司馬景文曾有過婚約,若是慕容廆和段務鶴音以此發難,她確實有些百口莫辯。
而接下來,司馬景文讓楊韻根據鮮卑的實際情況,決定是否轉交他的結盟請求時,楊韻知道自己更難講清楚了。
而楊韻也明白,司馬景文為何沒有直接派使臣來見慕容廆。
畢竟慕容涉歸曾向晉國稱臣,這份盟約一直都在。而司馬景文是上國的瑯琊王,他與其他的小王不同,他是晉國的世襲的五大封王之一,所以無論他是否稱帝,都不能屈尊向慕容廆示好。
但是中間有慕容迦和楊韻便不同了,這便是司馬景文的用意。
但現在司馬景文的信落到了王廷,后面的事便難以控制,怎么理解全憑慕容廆的心思。
如果他需要結盟,可以把慕容迦看成慕容王廷與江南聯絡的橋梁,如果他不需要結盟,便可說成慕容迦與江南關系匪淺,有所圖謀,對他進行明正言順的提防。
這也是當初她為何在慕容迦領軍南下期間燒掉司馬景文的來信。
如今司馬景文的信能落在慕容廆手中,也恰恰說明了他們早已經布了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楊韻冷笑了一聲:“我與瑯琊王十余年未曾謀面,而大單于僅憑一封信便認定我與瑯琊王有私,楊韻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我看你是心虛。”
于是段務鶴音把什么阻止南下,指使周蓉傷自己,甚至連不給慕容迦生孩子這事,都一骨腦的向楊韻進行質問。
楊韻聽聞,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挺直的腰桿,昂起了頭。
“放肆,竟然在大單于面前這般無理?”
楊韻輕蔑一笑,露出了旁若無人的氣概,她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因為她知道沒有意義,但是自己應該說的話,她要說出來:
“楊韻身為漢人,出身于弘農楊氏,楊家嫡女,家學深厚,雖然賈后無道,楊氏慘遭滅門,但是楊韻卻從未對母國、對晉人有所怨恨。
楊韻希望這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這也是師父對楊韻的囑托,他老人家在我下山之時告誡我,必須要分清私仇與大義,囑咐我心系天下,并贈我修玉劍。
‘修身如執玉’,方不負恩師。
我雖與瑯琊王早年有過婚約,但是早已時過境遷,楊韻有幸得先單于重視,得師兄珍愛,所以不論是在大棘城,還是在烏侯秦,楊韻都愿意與師兄一路相扶,對于大單于,甚至整個慕容王廷,楊韻與師兄都無愧于心。”
當楊韻提到烏侯秦時,慕容廆有些動容,畢竟當年是楊韻和慕容迦助他打回了大棘城,而且今日的問題,他其實并不是那么有底氣的。
隨后楊韻又表達了,這里慕容迦的家鄉,這里的人淳樸善良,所以她即不愿看到故土被侵犯,也不愿看到鮮卑男兒流血,他不愿意看到母親沒了兒子、孩子沒了父親,妻子沒了丈夫。
她雖不愿看到天下大亂,可她也知道,以她和慕容迦一己之力無法阻擋這南下之勢。
而大單于是個有作為之君,愿意推行仁政,這也是百姓的福氣。
楊韻的表達并不是慷慨激昂的,而是氣定神閑的,因為她問心無愧。
而慕容廆此時當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也覺得由此廢掉楊韻的右賢王妃之位,確實不足以服眾,他甚至還有些理虧,但是他已經給段部做出了承諾,這事還是要進行下去的。
他看向了段務鶴音。
段務鶴音笑笑,小聲道:“大單于,既然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何不交給宗室,省了自己的麻煩。”
慕容廆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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