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都將楊韻當當成了顧府的命婦,卻沒成想竟然是個秀女,可這個年紀怎么瞧著也應該是哪個府上的夫人呀。
若不是礙于皇帝和皇后在場,這些人定會竊竊私語的議論一番。
楊韻自然也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可怎奈皇帝老兒親點自己,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呀。
楊韻緩緩起身,走到司馬景文和虞皇后的面前,端端正正的向他們行了個宮禮,然后又緩緩走向琴旁,淡然坐下,十指輕扣,靈動美妙之音緩緩而出。
只見楊韻身著一襲淡青色宮服,錦繡精巧細致,裙裾邊用色絲線繡著細碎的櫻花瓣,勾上一層金絲,仿佛給這櫻花鍍上了一層金邊,在宮燈的照耀下,璀璨耀眼。
三千墨發綰起一個靈蛇髻,白玉蘭翡翠簪、海水紋青玉簪各戴一支。雙鬢淺戴金海棠珠花步搖,一縷青絲搭在胸前,略施粉黛,眼橫秋水。
這些行頭是顧榮的夫人特意為楊韻準備的。
與那些妙齡女子相比,楊韻雖然已經過而立,但她那含蓄柔和的面龐,透著沉靜、親切與端莊,素雅之中帶著些許的嫵媚,眉眼之間盡顯風流。
司馬景文和虞皇后皆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琴邊的楊韻,不光是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只是每個人的心境不同而已。
司馬景文的目光中飽含著深情,他又有著些許的激動,這個讓自己想了半生的女人,終于就要徹底的屬于自己了。
而虞皇后則在楊韻的品貌氣質,以及這琴聲之中,思索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有著不同凡響的魅力,整個大殿的人恐怕都要被她比下去了。
她感嘆著,若不是當年楊家之事,如今坐在這皇后之位是恐怕便是她了,想到這,虞皇后的心口如同被人猛然一抓,讓她透不過氣來。
而司馬彥的表情和眼神則是復雜的,她的腦子是亂七八糟的飛快的想著很多事,很多很多的事.......
而絕大多數人則是以一種好奇的心態去猜測的眼前的女子,猜測著她為何會是秀女,偶爾有人大膽的去偷瞄著皇帝.......
其實,在顧榮的府上,當楊韻褪去那身素裝,換上這身宮服,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亮了,顧榮又再見當年那個風姿綽約的楊韻,不,她比當年更有風情。
而吳澤和顧氏則驚訝,自己這個外甥女怎會生得如此好看,吳澤此時當真是理解顧榮話中的含意了。
一曲作罷,大家都沒有說話。
楊韻則緩緩起身走下琴臺,再次向皇帝和皇后行了宮禮,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還是虞皇后先開口說話了,她沒有夸贊誰,而是泛泛的說道:
“不愧都是名門貴女,品貌才華皆是一流,又各有千秋,讓陛下和本宮心生歡喜,來人,將本宮配下的禮物賞給各家的女郎。”
幾位領賞的女子一同向皇上和皇后謝恩,接著便在一陣宮廷歌舞中,結束了這次宮宴。
走出宮門,離開皇宮,相熟的命婦們自然要再聊上幾句,而楊韻無疑便是大家的話題了。
沒有人敢直接去問顧榮的夫人荀氏,有人去問與荀氏私交甚好王導的夫人,但是曹氏只是笑笑并不作答,上了車駕離開了。
也有人覺得清河公主司馬彥與皇后走得最近,這次宮宴便是由她協助皇后打理的,她們想向清河公主打聽著消息,可是卻不見公主從宮中出來。
雖然這是司馬彥有意留下替皇后做一些收尾的工作,她知道這些命婦一定會替自己家的女兒著急的。
清河公主司馬彥則給了雙兒一個眼神,雙兒馬上會意。
很快司馬景文納楊韻入宮這事,朝臣女眷中傳開了,不論是不是命婦,官眷們互相走動時都將這當成一個話題。
而有秀女的這些命婦當然為了自家的女兒著了急,向自已的男人吹著枕邊風,一個個的好像楊韻不進宮她們的女兒就能被選上一般。
而這些出身各大世家的朝臣,各有陣營和立場,但是對于皇帝要納一個滎陽鄭氏的寡婦,紛紛表示不理解,他們私下里聚集在一起,義憤填膺。
而關于楊韻與皇上的故事則流傳出幾個不同的版本,而且傳得神乎其神。
甚至有人忿忿不平:“當年謝大人幾次進言,要陛下與我們江南士族聯姻,可陛下都婉拒了,我們當真以為陛下勤勉,原來竟有這般故事。”
還有人責怪吳郡顧氏竟然不顧禮儀廉恥,讓自己已經成了寡婦的外侄女來選秀女,這是要行魅惑君王之道呀。
當然這些話,很快便傳到了司馬景文的耳中。
做為皇帝,他明白大家的有這樣反應實屬正常,他將命內廷司和禮部將選中的秀女列出來,待吉日進宮聽封。
只是他沒料到當鄭迎春的名字出現時,竟然會被人拿到了朝堂之上。
司馬景文不想聽他們多言,致使他登基以來,第一次盛怒退朝。
回到宮中,司馬景文生著悶氣,沖著修無際,大罵這些朝臣連他娶老婆這事也管。
無際只好聽著,他也實在想不出勸解皇上的說詞來。
就在此時,只聽宦者來報,皇后和清河公主司馬彥來了。
司馬景文此時心想,莫不是皇后也知道此事,來勸他的吧,他已經不想再聽任何人說話了,于是便沖著內侍說道:
“就說我睡下了,不見。”
司馬景文的話音剛落,卻聽外面傳來虞皇后的聲音:“陛下何苦煩惱,此事可是簡單的很呀。”
隨后便瞧著虞皇后已經帶著司馬彥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虞皇后和司馬彥向司馬景文行了宮禮。
隨后虞皇后笑著說道:
“清河剛剛過來跟我說,陛下正苦惱鄭氏入宮之事,清河說這本就是陛下的家事,何苦由朝臣來左右陛下呢。”
“這是清河的主意?”司馬景文看向了司馬彥。
“陛下,清河自幼生在深宮,我父皇雖為天子,這家事國事卻由我母后做主,朝臣亦不敢言,如今這只是陛下的家事,外臣又何需多言呢?”
聽了司馬彥的話,司馬景文深以為然,是呀,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且不論賈后的行事做風,是非功過,單就在朝堂之上,司馬家大小王爺數十,又不乏張華、王衍、郭彰這樣的名士重臣,誰又敢說一句呢?
看來,是這些年自己太禮賢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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