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楊韻知道司馬彥與自己必定勢同水火。
但是她是皇帝親封的清河公主,同時也是大將軍王敦的夫人,背后是瑯琊王氏,楊韻心中十分清楚,除非清河公主和王敦犯了謀反之罪,否則就算他們有小錯,也不能將他們怎么樣。
當初司馬景文為了穩定江南,得到各世家的支持,不得不倚重瑯琊王氏,在三定江南之時,將長江中上游的軍隊交給王敦掌控,統轄州郡,但是這江南穩定了,兵權卻難收回來。
由于司馬景文對王敦的忌憚,他讓司馬彥嫁給王敦,一是給司馬彥一個好的歸宿,二來是想讓王敦身邊有個司馬家的人。
在司馬景文看來,司馬彥無依無靠之時,自己救她于水火,并重新讓她有了公主的尊容,她應該心存感激,何況在他的印象中,司馬彥一直是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與她的母親大為不同,卻沒想到司馬彥一直偽裝著自己,她并沒有絲毫的感激。
如今她有了王敦,便不在乎皇帝如何,她只剩下表面的恭敬了,其實司馬景文很清楚,就算沒有司馬彥,王敦對自己的王權還是有著極大威脅。
對于手握重兵的王敦,就算司馬景文心中忌憚,卻也只能維持表面的平和。
而王敦之所以支持司馬彥向楊韻發難,不是因為他有多寵愛司馬彥,而是他想借機挑戰皇帝在江南的威信。
如果皇帝為了一已私欲,瞞天過海,納一個逆臣之后為夫人,這傳出去,定會被天下所詬病。
雖然王敦沒有得逞,可他對皇權的挑釁也從暗地轉為了明面。
見司馬景文滿臉愁容,楊韻知道他心中所憂,安慰道:
“瑯琊王氏勢大,這局面已經形成,陛下再憂心自責也是無用,瑯琊王氏族系龐大,有王導、王舒這樣的忠臣,也有王衍這樣老謀深算之人,也會有王敦這種野心勃勃之人。
如今陛下只有想辦法去制衡,盡量改變現在的局面,在軍中培植可靠之人。”
楊韻的話,司馬景文雖然深以為然,他何嘗不知呀,只是軍中無可用之人,也無敢與王敦對抗之人。
除了自己身邊的修無際和青鶻,他真的想不出還有誰可以信任。
但是修無際掌管宮防,他和青鶻都不適合去軍中。
司馬景文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可惜我身邊無可用之人,更無可人之人可以與王敦對抗。”
“陛下,你可聽說過乞活軍?”
“乞活軍?不就是收留過你的那個流民軍隊嗎?”
楊韻點了點頭:“沒錯,乞活軍中有陛下可用之人。”
“你是說招安乞活軍?可乞活軍遠在中原,又行蹤不定呀。”
對于乞活軍,除了楊韻所說,司馬景文對他們也是略之一二的,乞活軍雖然成員復雜,與正規軍隊大有不同,而且歸不同的首領所帶領。
雖然如此,但是所有的乞活軍都有一個相似的特點,那就是英勇無畏,生存能力極強,深得民心。
“陛下,乞活軍中不乏人才,他們又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而他們雖然對朝廷不滿,卻又是最忠于朝廷的,他們只期待能遇到明主,結束現在的混亂局面。”
“你說的,朕都知道,可是到哪里去找乞活軍呢?”
“臣妾知道離江南最近的一支乞活軍的首領名叫祖遜,是范陽祖氏的后人,此人胸懷壯志、生性豁達、輕財重義,石勒北上攻打幽州,祖逖率領族親鄉人數百家近千人南下,避亂于淮泗。
流亡途中,他施布恩信,不斷收留逃亡的百姓,并予以禮遇。他把車馬讓給老弱病人,又把糧食、衣物和藥品分給他人,甚至收葬枯骨。
在乞活軍中,他生活儉樸,不畜資產,勸督農桑,帶頭發展生產,將士稍有微功,便會加以賞賜,因此深得民心。
臣妾建言,若能將此人為陛下所用,假以時日,定可解陛下之憂。”
聽了楊韻的話,司馬景文當真是動了心:“竟然有這樣的人,你可知如何找到他?”
“讓龐清和青鶻去吧,龐清一定有辦法找到祖逖,而青鶻應該可以說服他。”
楊韻所能想到的,一定又是龐清,他的落鳳山莊可以江湖諜者的領袖,有了目標,還怕找不到人嗎?
而青鶻曾經在乞活軍中呆過,他又是皇騎軍的統領,定能有辦法說法祖逖。
與王敦的君臣較量,這才剛剛開始,以后恐怕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急不得,這一點司馬景文和楊韻都很清楚。
而對于楊韻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還幫楊結洗脫嫌疑,然后光明正大的以楊氏的身份在軍中做事。
只有這樣,楊結才有機會建功立業,重新振興楊家。
“夫人,你放心,楊結的事并不難解決,這雖然是先帝時期的舊案,翻起來不容易,但只要有人肯為楊結求個特赦,這事便過去了。
當年衛玠便是如此。”
衛玠,楊韻聽說過,此人是衛瓘的后人,衛瓘與自己的祖父同朝為官。賈后也因為衛瓘正直,自己做事無法隨心所欲,便以“謀圖廢立“的罪名,同樣滅了衛家,當時只有衛玠和他的母親躲過一劫。
而衛玠的母親出身瑯琊王氏,中原大亂后帶著衛玠一同南下,由瑯琊王氏出面向司馬景文請了旨,免了衛玠做為做為逆臣后人之罪。
而這衛玠也成為一代名士,只可惜衛玠身體不好,英年早逝。
有了衛玠這個先例,楊結的事也就好辦多了。
司馬景文給楊韻吃了顆定心丸,這讓楊韻心安了不少,她馬上想到了人選。
吳澤、青鶻、顧榮,甚至王導她都有把握讓他們替楊結說話。
楊結已經被收押在刑部的監獄之中,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替楊結洗脫殺人的嫌疑。
說到這,再來說說那王科。
修無際帶著人去王敦的府上拘拿王科,誰知那王科竟然是效忠王敦的死士。
修無際還沒將他帶走,他便選擇咬破毒囊自盡了。
雖然他以死效忠,讓這個案子再次成了懸案,可另一方面卻證明了他心中有鬼。
王敦不禁氣得大罵他蠢貨,死得一點不值,就算死也不能這個時候死呀。
而王科的忠心,又讓查鏞更加確信殺害查汐月的,就是司馬彥的人。
他怎么會輕易的罷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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