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彥之所以派人聯絡司馬承,無非是想借他的威名,籠絡湘湖,乃至江南的民心,只要能穩住司馬承,便穩住了江南的觀望者。
裴興的話,讓大家幾乎同時想到了接下來該怎樣做。
此時只聽裴興道:“陛下,老臣舍了這把老骨頭,愿前往湘州,去勸那司馬承。”
“裴令公,你是朕的肱骨之臣,你舍棄石勒,從中原來到江南,我怎么可將你置于危險之地?朕離不了你呀。”
司馬景文沒有稱裴興為安定公,而是稱其為裴令公,這是一種最為親切的稱呼,有尊敬也有器重。
“陛下.......”裴興聽了皇帝的話,激動的不由的說不出話來。
在裴興心中,司馬景文當是難得的明君,他常暗自感嘆:當初八王之亂時,如果陛下承襲大統,這天下定是另一番景象。
只可惜如今只能在這江南一隅了。
“我去,我王導是陛下的丞相,瑯琊王氏的家主,王興的叔叔,他謀反,我出面,定是更有說服力。”
王導的話確實是極有道理的。
但是王導這些年對陛下忠心耿耿,他在陛下身邊,瑯琊王氏也便在陛下身邊,所以同樣也不能讓王導以身犯險。
于是楊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安定公、丞相,你們都是朝廷的肱骨,陛下離不開你們,無論你們誰去,都兇險萬分,一旦有所不測,更會助長司馬彥的氣焰。
隨后楊韻又沖著龐清道:
“龐清,按你剛才的意思,他們謀反打的旗號應該是清君側?”
現在這檄文還沒有詔告天下,因為檄文的內容會讓楊韻和裴興難看,所以龐清一直沒有說。
“哦。”
龐清點了點頭。
“檄文的內容是什么?”
“這......”
龐清看著楊韻,他實在是不愿意說出。
“沒事,你說吧,不就是說我裴興是奸臣嗎?”
“他們已經草擬了檄文,清君側、誅妖妃、除侫臣,估計這檄文很快就會傳遍江南。”
“誅妖妃、除侫臣?”
司馬景文一臉的怒氣,大罵道:“除了他王敦,我的身邊哪有什么侫臣,夫人聰慧、賢德,誅妖妃、誅妖妃,我看她司馬彥才是禍亂天下的妖孽。”
說完司馬景文隨手將桌上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陛下息怒!”眾人齊齊勸道。
聽了龐清的話,楊韻倒是沒有生氣,而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真沒想到經歷竟然可以如此的改變一個人,如今的司馬彥活生生的就是另一個賈南風呀。一旦開戰,這江南的百姓也要飽受這戰亂之苦了。”
“是呀,娘娘說的極是。”
“陛下,既然司馬彥要誅我這個妖妃,那此次湘州,就由我去吧。”楊韻下了決定,向皇帝請求道。
“你去?不可,夫人怎么可以親歷那危險之地。”
“是呀,娘娘是后宮之首,也深受陛下愛重,怎么可以讓娘娘前去,如若陛下和娘娘覺得我和丞相不合適,那明日朝堂之上,定有不顧個人安危的忠義之臣,作為陛下的使臣前去。
娘娘為陛下分憂之心,老臣欽佩。”
說完裴興向楊韻深深的行了個宮禮。
忠義之臣?
龐清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滿朝文武,忠義之臣.......
楊韻知道司馬景文一定不會同意。
而且在裴興看來,她一個后宮之人,若是前去湘州,不是讓人笑話朝廷無人了嗎?
可是楊韻相信,她才是最合適的。
她也知道龐清在暗笑什么,滿朝文武,除了王導、裴興、謝家兄弟和自己的舅舅吳澤,恐怕都是觀望形的。
甚至連顧榮的后人,如今都是提不起來了。
但是謝家兄弟又過于年輕,恐怕資歷不夠。
若要完全解除皇帝的后顧,還需要自己親自去不可。
于是楊韻說道:“既然司馬彥的檄文上說我是妖妃,那更應該讓天下人看一看,陛下的圣明。”
隨后楊韻一臉誠懇的說道:“陛下,二位大人,朝廷派人,必然是逃不過司馬彥的眼線,到湘州必然要經過荊州境內,若是司馬彥派人暗中截殺,別說去勸服司馬承,恐怕連見都未必見上。
而我一介女流,打扮成一般的士族夫人模樣,以投親的名義,低調前行,便不會引人注意,我與龐清和無憂,帶上幾個貼心之人,走水路由查鏞保護一定會沒事的。”
聽了楊韻的話,裴興和王導思忖著不說話了。
司馬景文知道楊韻說的是個事實,荊州正好在湘州和揚州之間,朝廷使臣到湘州不被發現,確實很難,哪怕喬裝打扮,萬一到不了湘州,確實也是耽誤了大事。
楊韻看司馬景文和二位大臣的表情,知道他們被自己說動了。
于是不等他們回答,便又接著說道:
“龐清,此次你和無憂跟著我一起去,你要搞清司馬彥派了誰去游說司馬承。一旦確定定要將此人殺掉,以絕司馬承后路。”
龐清抬頭抱拳:“草民遵命。”
隨后楊韻又對司馬景文道:
“陛下,為了混淆視聽,吸引司馬彥和王興的注意,你還需要派人化裝成你的使喚臣前去,我們一明一暗,才更穩妥。”
“夫人!”
司馬景文當真是感動的不知道說什么,他雖然舍不得楊韻冒險,可是為了天下,為了江山,他又只能這樣做。
“娘娘,大義,請受老臣一拜!”
裴興此時當真是被楊韻的勇敢和智慧所折服。
朝著楊韻跪了下來。
“裴老請起。”
楊韻扶起了裴興。
之后便開始準備啟程。
第二日,當司馬景文將司馬彥和王興謀反的消息一說,整個朝堂都炸開了一般。
有人罵,有人嘆,還有人看......
但是也都表現的義憤填膺。
此時司馬景文當即決定討伐司馬彥和王興,沖并作出一系列軍事部署:
以王導為大都督,總領征討諸軍。
召回祖逖,以祖逖為衛將軍,統領從駕諸軍。
以楊結為中壘將軍,與右將軍卞敦負責守衛石頭城。
以光祿勛應詹為護軍將軍,負責守衛建康城南的朱雀橋(秦淮河上的浮橋)。
命徐州王邃、豫州祖約、兗州劉遐、臨淮蘇峻、廣陵陶瞻等邊軍鎮將率部入衛建康。
同時司馬景文換上了鎧甲,帶著群臣,親自駐屯于宣陽門外的中堂,號召所有的禁衛軍和巡防營。
此時整個建鄴都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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