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也可以這樣解釋吧。”團團眼神躲閃,話語間也避實就虛。
“不對,剛才大蚺明明說是他的毒液毒死了人,怎么能將這個罪過安在我身上?”
沈茴香更加莫名其妙。她雖然心直口,性格爽直,卻實則上是一個非常心軟善良的人,如果陳州城的百姓真的是因為她才死的,她一定會內疚自責的。
“這……”團團說話越發吞吞吐吐,“好了好了,這事說來話長,我以后再告訴你具體原因……現在,你不是要去救你的恩人嗎?快去吧,你已經耽擱很長時間了。”
一句話提醒了沈茴香,她“呀”的一聲跳了起來,抓起背篼就朝前沖,沖了幾步又停住了,神色訕訕的問團團。
“那個……我該怎么回去呀?我只知道怎么來,卻不知道怎么回去?”
團團忍不住好笑:“這個,自然是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唄。”
沈茴香略一思索,眼睛一亮,再不猶豫,抬起手腕在戒指上輕輕的敲了三下,瞬間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偏房的地板上,面前放著一個小小的竹簍。
她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細看,沒錯,的確是大蚺背的那個小竹簍,她沒有看花眼。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窗外電閃雷鳴,還在下著大雨。因為雨太大,屋頂天窗附近,雨水已經順著瓦縫流了下來,密密實實的掉在地板上。
風雨交加之際,偏房的門突然“哐當”一聲被人推開,明珠一臉淚痕的闖了進來。
“沈娘子……主,主子不行了,他……他……他沒有呼吸了……”
“什么?沒有呼吸了?”沈茴香臉色大變,跳了起來就沖了出去。
蕭云止所住的正房與偏房中間隔了一道小院與一道走廊。小院里,雨水密密的泄下來,打在石板鋪成的小院上,將走廊也濺濕了。
室外,陳州刺史秦甫帶人守在門口,正一臉焦灼的踱來踱去。
正房的內室里,蕭云止靜靜的毫無生氣的躺在榻上,四肢僵硬,臉色紫黑。
沈茴香沖進去的時候,御醫方墨卿正跪在榻邊,呆呆的看著皇上,臉上無聲的淌著淚。
而胡公公呢,匍匐在床沿邊,拽著主子的手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剩余的五六名侍衛跪在方墨卿身后,人人面上皆有淚痕。
屋外風雨交加,屋內哭天嚎地,氣氛霎時悲涼透頂。
“公公先別嚎,讓我先看看皇上。”沈茴香忙叫道。
胡公公一見是她,忙抹了把淚讓開了。
沈茴香傾身上前,動作麻利的伸手探了探蕭云止鼻息,又翻開他眼皮看了一下,再貼在心臟處聽了聽,臉色頓時暗了下來,沉聲道:“沒有呼吸與脈搏了,馬上展開急救程序,首先進入胸外按壓。明珠,你來幫我忙,將皇上的衣衫解開露出胸膛。”
明珠咬咬牙,依言上前將主子衣衫解開。
沈茴香挽起袖子,上前雙手交疊放在蕭云止胸口胸骨中下處,使勁按壓,頻率極快。
屋子里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緊張萬分的看著,心口全都懸了起來。
按壓了大概一百多下,沈茴香累得夠嗆,氣喘吁吁的,背心里全是汗。原身的身子實在是太柔弱了些,而胸外按壓又是一件極廢體力的事情。
又按壓了大概一分鐘,沈茴香累得幾乎快斷氣,才停了手。但是她沒有時間休息,因為時間現在對她來說,就是生命啊!
明珠探了探主子的鼻息,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哽咽道:“沒有用,沒有用,主子他……他……”
她的情緒影響了其他人,所有人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沈茴香抹了把額頭的汗,喝道:“哭什么哭?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不要泄氣,振作起精神。”
眾人被她這樣一喝,都不由自主停止了哭聲。
沈茴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們現在可以進入人工呼吸程序了。明珠,你要時刻注意皇上,特別要觀察他的臉色和肢體反應。方大人,你就注意皇上的脈搏,一有微弱跳動就要告知我。”
眾人都聽得發愣,遲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方墨卿是御醫,他雖然傷心,但是他也知道皇上的脈息已經沒有了。
一個連脈息都停止跳動的人,還能救回來了嗎?所以,他對沈茴香的舉動頗有些不以為然。她的這些舉動從未見過,既匪夷所思又褻瀆了皇上,如果不是明珠在這里,他是不會讓她動皇上的。
但是,方墨卿顯然沒有料到,更匪夷所思驚世駭俗的事情還在后面。
只見沈茴香一手捏緊皇上的鼻孔,一手抬起皇上的下頜,先深吸口氣,然后俯下頭,嘴唇貼著皇上的嘴唇……
所有人都瞬間看傻了眼,屋子里鴉雀無聲,只聽得見屋外嘩嘩的雨聲。
這沈娘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胡公公張大了嘴巴,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他指著沈茴香,結結巴巴的道:“沈……沈氏,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敢對皇上如此……如此不敬……”
誰知沈茴香竟理也不理他。方墨卿與明珠也是驚愕異常。明珠正想發怒,忽見沈茴香抬起頭,又深呼吸了一下,繼續俯身做同樣的動作。她自有習武,見識自然不比一般人,腦子里突然電光火石一般猛然想到一事,心念一動,暗道:難道沈娘子是在給主子渡氣?
正驚疑不定時,她發現,主子的眼皮好像動了動,她一震,凝神細看,主子不但眼皮在動,肌膚好像也溫熱了許多……她喜不自勝,顫聲道:“沈娘子,主子,他,他在動了……”
“呀,真的也!”方墨卿也激動得大叫,“皇上的脈息也……也有了……”
沈茴香大喜過望,抬起頭深深呼吸了一下,又繼續人工呼吸。這樣做了幾次后,她停止動作,抬起身子,檢查了蕭云止的眼睛瞳孔,已經心跳和脈搏。蕭云止雖然心跳與呼吸都還很微弱,但是老天保佑,他的命總算暫時保住了。
她心里一寬,又累得幾乎虛脫,身子一軟,兩眼一翻,霎時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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