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這人也挺有意思,在郭家睡一覺還賴著不想走了呢。
原先他來一趟當天回不去都是住在村長家,現在可倒好,直接住在郭家,還要跟郭知恩住一個屋睡一張炕,晚上跟他促膝長談!
那春陽咋辦?還能咋辦,回李家那邊去住唄。
在郭家住兩天,小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不對。郭知恩一個大男人住的房間怎么這么紅!紅被紅褥紅枕套!除此外,柜子里還有女人的衣服,就算都是自家人,放在他一個大男人的屋里也不合適吧。
他這人也藏不住話,就問知恩是咋回事兒。
知恩心知瞞不住,就跟他說了實話。
小趙震驚。
震驚之后就還挺愧疚的。
“你早跟我說啊!你跟我說我肯定不能賴你這兒讓你跟嫂子分居,這叫什么事兒啊!”小趙大大咧咧的說道。
他一三十多歲的男人叫春陽嫂子,他也叫的出口。
他敢叫,知恩可不敢接,忙道:“你別,別嫂子!叫弟妹就行!你就放心擱我這兒住著,以前你不知道咱倆住一個屋,現在你知道了,回頭我去我媳婦那邊你自己住這兒也一樣,反正都在一個院子離的這么近,有啥事你去叫我。”
一般人要聽了這話指定以為知恩是在客氣,可小趙沒這么想,他百分之百相信知恩是發自真心這樣說的。于是乎,他樂呵呵的答應下來,又擱郭家住了兩天。
知恩和小趙倆人真的是一樣的人,對信任的人說話會非常直接,絕對不會拐彎抹角。春陽看他倆嘮嗑心一直提著,生怕他倆一言不合打起來。
打起來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就是爭論的聲音大一些而已。
小趙說木耳菌袋培植就是農科所近幾年的重點項目之一,不光農科所的人重視,農業部門也非常重視,趁著現在還沒有大規模搞起來趕緊下手,成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也不是后面跟著弄的人就賺不到錢,只能說看到別人弄木耳賺到錢才跟著弄的人能夠得到上面的支持會比較少,所以還是要先下手。
知恩就直接告訴他:“我現在錢有時間也有,就差個弄木耳的地方!你也說了這是重點項目,我就想把規模弄大一點兒,小來小去的多沒意思。可這要弄大就得有個大的地方做菌放菌,我家肯定是不行。”
小趙建議他菌袋在家做,然后再把菌袋擺到外邊的地里。
可是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因為郭家的地離家里都不算近,放地里就要專門去看著,也很麻煩。
“那你到底還整不整了啊?”小趙問道。
當然要整。
知恩實話道:“我其實想用我媳婦那邊的房子做菌放菌,她們都住我家來。只是這么大的事兒我得跟她們好好商量,一時半會兒肯定辦不成。”
那邊的一所房子,再加上前后院,地方足夠大,還就在家里,確實很方便。
這事兒他沒跟春陽商量,而是打算等冬梅下次回家跟冬梅說。
在知恩還沒等到冬梅回來的時候,春陽先等到了上面對學校問題的最終決定。
上面決定東山村小學整體搬遷!
搬到哪兒呢?
這個問題比較復雜。
大河鄉一中校舍破舊,夏天漏雨冬天漏風,去年有一間教室的房梁還掉了,幸虧不是上課時間沒砸到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上面決定把兩個學校的事兒一起解決。
怎么解決?重新選址建校,把一中和東山村小學捏在一起!
上頭也知道學生會一年比一年少,小學要合并,初中也可能合并,所以可以提前做一些準備。
學校選址占地面積一定要大,方便擴建,地理位置也要好,方便周圍幾個村的學生上下學。
春陽得到這個消息真的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事情總算有了解決的辦法,憂的是她不知道學校的未來會是什么樣。
重新選址,還要跟一中捏到一起,那就意味著東山村的學生也要出村讀書。
這個選址真的太重要,要兼顧附近那么多村的學生,真的很難。
選址建校的重任都落到鄉里,春陽也說不上話,只能等消息干著急。
村里有孩子在讀書的人家和所有的學生都跟春陽一樣發愁,比困難更讓人焦心的就是看不清的未來。
大概鄉里的人怕春陽找他們鬧,把鄉里的一畝三分地翻出去,所以辦事效率還挺高,不幾天就把新校址選好。
鄉里辦這事兒的人大概是拿圓規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兒,就把幾個村的正中心選為新校的地址。
別說,這個地方還挺不錯的,距離東山村和黑瞎子溝都不算特別遠,就算剛入學的小孩兒上下學也不會特別特別費勁。
這個不費勁兒指的是路還挺好走的,不用跋山涉水,但要走的時間可不短,大人都要走將近二十分鐘,小孩兒怎么也得半個小時,還是得在中間不休息的情況下。
村外選址,兼顧了幾個村,這已經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接下來就是平整土地開始建校,就算在農忙的時候從外頭雇人來干活,那么大的一所中學和一所小學要建好也不可能是一兩個月的事兒,所以這學期指定還是要在現在的學校上課。
鄉里已經給春陽承諾,下學期開學,所有師生肯定能搬進新學校!
春陽這邊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村長這邊又愁起來。
學校搬走,留下的校舍和操場怎么辦?
操場還好說,可以劃定成為房場,村里人可以去那兒蓋房子。那校舍呢?頭幾年才新蓋的房子,總不能就那么扔著不要了吧。
春陽給村長出主意,說可以拿校舍當村委會的辦公地點。
村長連連擺手,很實際的說道:“哪用那么大的地方!咱學校多老大呢,村委會統共才幾個人,開個會來我家就行,占學校那老大的地方不是白瞎嗎。”
房子沒有人放那兒用不了多久就不行了,所以學校空出來后還是得讓它沾人氣兒。
村長還專門為這事兒開了個會,也沒商量出啥來。各家又都忙著準備春耕,也沒心思開會,這事兒便只能不了了之。
反正也不著急,現在還不到四月,學校空出來最早也是七月中這學期結束,還早著呢。
春陽在家跟知恩閑聊的時候說了這個事兒,當時知恩嗯嗯啊啊的應著沒說什么,幾天后卻突然問春陽:“媳婦兒,你說我把學校帶那個大院子全都買下來怎么樣?”
春陽:...
買它干啥?
春陽帶著無數個問號看向知恩,知恩解釋道:“我不是想整木耳嗎。之前想的是把你和大姐那個房子空出來給我用,大姐回來也住在咱們這邊。原計劃是等大姐回來跟她商量,現在既然有學校這個現成的那也就不用占你們的房子了。而且我覺得學校更合適,地方大,夠我折騰的!”
春陽:...
“你有想法怎么不跟我說,還等我大姐回來,你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嗎?”春陽埋怨道。
知恩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趕緊安撫道:“我不是怕你偏心我么。這種事當然還是要大姐同意才行,你就算同意我也不敢動你們的房子啊。”
春陽冷哼:“我才不偏心你呢,我要偏心也是偏心我大姐!那是我和我大姐的家,就算我大姐平常不在家空著也不能讓你拿去弄木耳。有那所房子在,不管我大姐走到哪兒遇著啥我大姐心里都不會慌,保底身后還有個家呢。”
家和房子其實是兩個概念,但很多人往往把二者劃成等號。
春陽和冬梅都是明白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就是那一所不大的房子,對她們來說真的很重要,至少就目前來說,她們不能沒有那所小房子。
知恩能明白春陽的心思,抱歉的攬一攬她的肩說道:“是我不對,我沒想到這一層。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們那房子不能動,那不正好買把學校那房場買下來么!”
春陽側頭斜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來:“你想買就買,只要你心里有主意就行。錢是個大問題,你想好從哪兒弄錢了嗎?不會想開口跟蘊蘊姐要吧?”
知恩當然沒辦法開口跟曹蘊要錢,他都二十多歲了又不是小孩兒,哪好意思跟姐姐要錢,還是一筆大錢呢。
知恩沒回答,先下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木頭盒子,這破盒子是他從回收站里淘騰出來的,裝的都是他喜歡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平常春陽幾乎不會動。
知恩把盒子打開,從里邊挑出一把帶孔的不帶孔的大錢兒。
“我以前跟你說過我喜歡收集這些東西是吧,那你大概不知道這玩意里頭有不少很值錢呢!”知恩煞有其事的說道。
大錢兒,就是古時候的銅錢。
不說知恩盒子里這些,家里抽匣里沒有二十也有十多個呢。
平常誰都不拿這玩意兒當回事兒,不能當錢花買不了東西擱誰家誰家都不稀罕啊。
擱別的地方啥情況不知道,反正在東山村,大錢兒一般就三個用處:一是編個鑰匙鏈磨個掛墜的時候拿個大錢墜在下邊,有生財的意思還好看;二是扎毽子,拿帶孔的大錢兒當毽子底下的托,特別穩當好用;三是上墳的時候拿大錢兒往黃紙上砸,砸出印子來那燒的可就不是黃紙了,而是錢!
春陽又白愣他一眼:“你才多大記憶就退化了?你忘了你給我看過一本錢幣收藏的書,上邊寫著每一種古錢幣的價值呢。能被你單獨挑出來放一起的肯定都值錢,反正是你的東西,你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春陽都猜到他要干啥了。
知恩嘿嘿傻樂,挑出幾枚大錢兒正面反面的看半天,然后對春陽道:“我明兒就去濱江,了解一下濱江那邊的行情,先看賣大錢兒這條路行不行得通,順便也去看看兩個大姐。”
“明天就去?這也太著急了吧,家里的地你不管了?”春陽都忍不住要翻白眼兒了。
知恩:...
還真去不了,家里有活兒他哪兒都不能去,只能等家里忙完再說。
錢這事兒不著急,他有信心自己能弄到錢,他可以先跟村長把這件事定下來。
第二天知恩去找村長說要連校舍和操場全都買下來,村長很震驚。
這么大一片地方,還有那一長排的瓦房,著實不便宜,整個東山村多少人家捏一塊兒都未必能買得起,知恩能有這么多錢?
知恩表示錢不是事兒,學校他肯定要買。
村長一個人沒辦法決定這么大的事兒,他得跟村委會的其他人開個會,由大家共同作出決定。
白天大家都忙,這會兒就只能晚上開。
結果還沒商量出來,整個東山村就都知道知恩要買學校這事兒了。
說什么的都有,最多的還是郭知恩太能嘚瑟。
這都不是一般的嘚瑟,是非常非常能嘚瑟,嘚瑟的沒邊兒了。
從他好好的鐵飯碗不要回家種地開始,村里一些上了歲數的人就覺得他能嘚瑟,還不讓家里的年輕人跟他玩,怕被他帶歪了。
也是奇怪,這些人越是攔著不讓,家里的小年輕就越是愛往知恩跟前兒湊。
知恩的好人緣也全都體現在吸引年輕人上,估計只要他開口,村里得有不少小伙愿意跟他拜把子。
除了說他嘚瑟,大家還是很關心那學校值多少錢,知恩能不能買的起。
在這個問題上村里人的想法倒是挺統一,都覺得知恩自己沒啥錢,要是真能拿出錢來那也指定是曹蘊和冬梅在外頭賺的錢。
轉悠一圈兒,問題最后落到曹蘊和冬梅在外頭到底賺多少錢上。
村里人現在已經知道她倆在濱江市做買賣呢,具體做的什么買賣,買賣做的有多大誰都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就越是能想,往沒邊兒的地方想。
好些人就說她倆其實沒賺多少錢,是在外頭找了有錢的人;有人說她們確實賺了不少錢,現在生意做的可大著呢;有人說她們賺的不多,就是不想回家種地才老在外邊混著...
甭管外頭人怎么猜,反正李廣柱夫妻猜的是她們在外頭找了有錢人,還是又老又丑的有錢人!
曹蘊咋樣他們管不著,可里頭有李冬梅,他們的心就癢癢的。
錢啊,李冬梅有錢,甭管是哪來的錢,反正她現在住在濱江市享福,手里還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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